安德里希没有转过身去,背朝着门口问:“巴贝伦?”
那个狼人侍从顿了一下,只是低下头去没有回答。
安德里希并没有追问:“退下。”
侍从又欠身行了一礼,退出去关上了门。
秦云静静地伏在他怀中,看着地图上的那个蓝色光点的速度慢慢减缓,最后在普罗迪夫城的车站停了下来。
“伊欧。”加斯帕推开专列尾部的车厢门,“我们到站了。”
布置成奢华套房的车厢里面只有一个穿着黑色神父常服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入口坐在床边。
加斯帕大步地走过去:“伊欧,教会来迎接的人都到了,连前都主教都在。”他把手按在那黑色身影的肩膀上,“我知道你还在为蒙娜的事情——”
一只戴着绣有十字纹章白手套的手按上了他的,顿时便打住了加斯帕的话语。
伊利欧铎慢慢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扫过被黄昏笼罩的城市上,看向了陪同自己赴任的挚友。那黑色的眼眸如同即将来临的暗夜,让认识了他许多年的加斯帕都忍不住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伊利欧铎站了起来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如同安抚着这个察觉出了什么不同的老友:“我明白的加斯帕,我们这就下车。”
加斯帕一下子又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太过强硬了,毕竟那震惊教廷的事件只发生在一个多星期之前。他赶到现场的时候都被铺天盖地的血腥惊得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经历了整个事件幸存下来的伊欧。
就在他还在思考要说些什么,好弥补自己之前贸然的态度时,伊利欧铎已经走出了专属车厢,等在外面的随任人员都站了起来,向他微微欠身致敬。
伊利欧铎朝着他们点了一下头,向铺上了红毯的出口走过去。
已经被圣骑士团戒严的站台上站着所有从教会前来迎接的人,就如同加斯帕所说的一样,现任的德雷文主教穿着一身红袍站在最前方。那个头发已经开始花白的清瘦主教鼻梁上夹着一边的镜片,看见他就伸出了手:“我的孩子。”
伊利欧铎快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德雷文主教大人。”
德雷文主教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你能够安全抵达我就放心了,发生在克莱夫主教身上的事情让人难以释怀。你们随行的人员之中还有什么人收到了伤害么?从梵蒂冈到这里的通讯实在是太慢了,我直到昨天才听说了这件事情。”
伊利欧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随任人员,似乎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除了折损的圣骑士之外,还有两名修女。一个重伤折返梵蒂冈,另一个……”他停顿了一下,“另一个失踪了,圣赦院和骑士团在追查这个事件。”
德雷文主教叹了一口气:“太过让人遗憾了,我在安稳的南部待得太久,对于中部的动荡一直只有耳闻而已,看来确实该是时候返回梵蒂冈了。”他说着转向旁边,“戴蒙西欧,过来我的孩子。”
一旁同样穿着黑色神父常服的人走上前来,他的胸前垂着一个铜质的十字架,被那一头顺直的金发衬托得几乎黯淡无光。
德雷文主教说:“我已经听说了梵蒂冈的安排,戴蒙西欧会留在这里,直到你们有下一步的安排。”
伊利欧铎致歉道:“给您带来不便了。”
德雷文主教摆了摆手:“他本来也不愿意跟着我回梵蒂冈,年轻的神父们都觉得他们应该与主和教众在一起,不愿意在枢机内浪费时间。我希望这段代职主教的时间能够让你意识到,教廷内部事物起码也和领导教众同样重要。”
西欧朝着伊利欧铎笑了一下,碧蓝色的眼睛里面有丝狡黠一闪而过。
伊利欧铎将他随任的人员都向德雷文主教介绍过,然后那个头发花白的清矍主教就拍着他的肩膀说:“来吧我的孩子,在我明天离任之前还有许多文件要交接。你的队伍也需要休息,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宴会必须要出席,整个教区的主教们都已经在普罗迪夫城内等待了一个多星期了。让我们赶紧回去吧,在夜晚降临之前。”
伊利欧铎随着他的动作朝车站的出口走去,其他的随从和人员都跟在身后,全副银铠的圣骑士们处在最外围。
他看了一眼橙红交织的天边暮色,火车头散出的蒸汽消弭在晚冬寒冷的空气中。在教廷与血族已经达成和平协议的四百多年之后,人们依旧畏惧着暗夜,那永远模糊的光明仍旧像是他们唯一的守护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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