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闭上眼,装起睡,却是如何也睡不下。
以前,上车打瞌睡的习惯,什么时候改了?
她猛然发觉,思索着,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改了这坏毛病!
路程不长,几个小时,到的时候,天朦胧有些雾,快夜了,热闹的气氛一点也不减,这里不是什么大城市,鞭炮什么的满天飞,似乎与这天气成反比,她坐在车里,远远的停在路边,许是车太过豪华,刚到的时候,惹来不少人的争议相望,不知道是哪家的客人,这么有钱,看那车还在电视上卖广告的。
同样的,那些人当中,也有她的家人。
她本能闪躲,芫明看了眼,“不用担心,从外面看不到你。”
区蓝坐直身,看了他一眼,“走吧!”
天渐渐的黑了,冷夜里,除了那响彻的鞭炮声,外面的人,所剩无几,再不离开的话,怕自己会冲动,冲动的跑去见他们。
倒真如风先生所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相当可怕。等他们发觉她没死,过几天,她再无情离去,那也是一种折磨。
尽管爸妈从小不怎么管她,在一起生活的十六年里,点点滴滴的岁月,那凝聚的感情,并不比那浓于水的血来得少,或许更多。
他们是她的家人,永远都是,哪怕下辈子,还是,她也不会后悔。那种愤懑的情绪,有时会产生,不过是有时而已,只不过脑内的思绪转不过弯,心在那一刻变得狭隘窄小。
“等会、、、”
区蓝不知道芫明要做什么,他去了一会,开着车开了不远便又停下,拉着区蓝下车,她是怎么也不肯,这里离家太近,怕被发觉,芫明给她戴上鸭舌帽子,一下子拢了人,拉着她上了隔壁的楼,那是一间空房,还是筹建中,没有人用的空房,可从这望去,与家中的客厅,正好是水平线。
一下子,她明白了,窗台口,摆放着一个像望远镜的东西。
他什么也没讲,坐在一旁的椅上,掏出烟点燃了。
她张嘴,犹豫着,还是问出口,“风先生,知道么?”
他深吸一口,没理她。
区蓝没再追问,从他的嘴里,她问不出什么,抬起望远镜,对着忙碌在家的一家人望去,芫明给她送来了椅子,这个除夕夜,她跟芫明就这样在这四面水泥,不及粉刷的漆黑的房内,度了一宿。
看着他们准备吃年夜饭。桌的末端,有个位置是她的,在家她最小,她坐在末端。这一天,妈妈会亲手端一碗饭摆在她面前。
泪澉澉往下流。
她看不见他们、、、
伸袖便擦掉,
那个位置是空的,可妈妈同样的,端了一碗饭,有筷子,摆在那,旁边的几人不做声,只是默默看着,没有人阻止。
她掩着嘴,掩不住呜咽的低泣声。
妈妈,还念着她,即使死了,还念着她。
她那句话肯定说的是气话,她病了,才会这样说的,肯定是的,她没有后悔生下她,可这个女儿,她真的白生了!
芫明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她身子抖动得厉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激动的无法自抑,眼不由飘向对面,那是个大家庭,也是个小家,家小,人多,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孕育了这么灵净的小女孩。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一看,接过,“老大?”
区蓝回过头看了眼,是在催他了吧!这么晚还没回去,他们该在路上的,芫明挂了电话,也没催她,她也没问,不想问,想待久些,仍旧望着,看着他们吃完年夜饭,把家里的人,一个一个的看了个遍。
放下手中东西,回头即走,“我们走吧!”
他没跟上,拉起望远镜,对着对楼,一桌人吃完了,正在收拾,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她眼角的泪,晶莹闪烁。
她的家人待她并不是很好,让她落泪,他有些不解,却也想,一个即将不久人世的女孩,对世间总会有留恋,
譬如大少爷,譬如对楼那一家。
老大兴许有些担扰,才打电话来问,这事确实不在他的安排,他不放心,才会打电话来问情况。
风安毅放下电话,他该相信芫明的,这么多年陪在他身侧的助手,从没出现过异常。可区蓝,那个简单的女孩,似乎并不在他的掌舵中,身边的人,都有可能为她生出异端。
老祖宗突然回来,着实吓他一跳。
所幸,冯慧并没有直接戳穿,或许还念着与乔儿的姐妹之情,与他的情份,早在几十年前消失殆尽,她恨他。
那些都是往事,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望着此刻客厅里浅笑潋滟,看似很满足的她,他也想,这样的新年,往后每年都会有,三个孩子,又岂愿舍弃,未能伴随他们成长,何尝没有遗憾。
还有那个、、、
本该四人的。
她为他生的,他该视若珍宝,还有什么能比她给他生的孩子重要,那个离世的,这三个活着的。
他想,她若离去,他无能独活,如是这样,还是离开三个孩子,至少一年纵容一次,就回来看那么一次。
不得已而求其次,毋乃噬心。
区蓝,无疑是上天送来的至宝,就当她是救赎的天使,他当恶魔,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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