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主谋呢?”乞伏乾归好似更在意接下来的答案。
“阿利大人已到固原城多日,以阁下手段,未必不知?”
乞伏乾归听完讪笑,“我只前来作客,未曾听说什么阿利。”
没弈干见来者如此,便不在沉默,站起身来扶起库奚莫。“你家主人我确未曾见过,而今我等以利共存,又何必为此多作饶舌呢?”
“那城主的意思...?”
“我观此子相貌非凡,必不久居人下,无论在公在私,我固原城都有他一席之地。”
“虽说我家大人有此提议,但此时我家大人身未前来;若擅作决定,在下......”话语间,库奚莫扫了一眼刘勃勃,仍是与己无关的样子。
“嗯...此时可从长计议,你二人暂且退下,来人呐,好好安置二位。”
二人随侍卫退出。
......
“唔...叱干阿利,此人绝不简单。”没弈干手扶下颚说道。
“愚弟亦觉如是,不过如今我等还是要在两家前面继续按兵不动,待一昭时机成熟,我等可相互策应。”
“金城王观姚兴气量如何?”
“气度雍容,雄武绝人。据大宝居然以退为进,竟退而称大将军而不称王称帝,窥其一斑以足矣。”
“那这么说金城王已经下好赌注了?”没弈干眼睛闪着光亮,谋求更大利益的他似乎过一时就能把辎重送到姚兴那里。
“呵呵,可以这么说。但狡兔三窟,就算判定的事情,我乞伏一族亦不可屈居人下。况且两方交兵多时,就算姚兴胜局已定,我还是要拖他一拖。”
“哈哈哈哈。”
小小固原城正如同雍凉的气候一样多变,而正是这种微妙的利益引燃了西北最后的战局。
泣血之鸦
394年春分之际,自苻坚死后(385年),西北战局已持续整整九年。双方投入了极大的人力物力,九年间贫瘠的雍凉已经战死了数十万人。古都风韵、河西牧歌再也和眼前所见到的这些联系到一起。
如血的残阳映照下,一支白盔白甲的部队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东南开过,为首的那人正是前秦最后的国主——苻登。身躯魁梧,低着头,苍白的面庞下只有被头发遮住而留下的一只眼睛,深邃得不可名状。五十岁的年纪却已被风霜的年月洗刷,这九年没有一个安稳觉。
而今,老狐狸姚苌已经为天所诛,死状甚奇(传姚苌梦苻坚领鬼兵杀入,奔逃入宫,侍卫本为救他,不慎以长枪刺中其阴,梦醒,下体肿胀,以医诊治,复如梦中之状,不治遂亡)。那些羌人已经窃据长安多年,他们和我一样的疲惫、厌倦了这场厮杀,我只要做到更好,撑到后面,他们不可能再出现姚苌这样的头头。呵呵,到时候,你们面对的不是世祖皇帝(苻坚)那样的仁慈,因为仁慈最终让你们的背信弃义;而我,对你们这群渣滓只有这冰冷的白刃。
“慢...”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苻登那里发出,从他身边开始,甚至连号角声都没发出,这支鬼魂一样的部队就停止了前进。
没有什么西风的凛冽,就是一片极致的寂静。这支军队已然战斗了九年,同羌人、慕容鲜卑、关中门阀、河西杂胡血战了九年的部队,用敌人的尸体喂饱了的军人,鬼魂一般静待着主人的命令。
“给我去看看那边,”苻登动了动身子,面部没有任何变化。而三五骑兵已经顺着他的意思行出十几步开外。
西谷那边,只是乱石丛么?
副官骑马赶过来对他致意请教下一步命令,看着西边日沉,寻思了一会儿,闭眼点了个头。
“列阵!”副官甩开嗓子一吼,氛围一下变了。
步兵从行军状态转成内方外圆的大阵,轻骑兵飞快开散到周围,大盾和戈矛交错,铠甲兵器的声音不绝于耳,整齐划一的阵势却极为好看,一阵准备之后,只听得“咔嚓”一声,剑戟森森,方圆大阵瞬时已成,可哨骑转了两圈也没发现异样。
“啊...哼哼....哈哈哈哈”苻登的声音到了后面就开始变得怪异。“捉了一辈子迷藏,还是准备来这一招么?”
苻登松了一下双肩,疲乏之感稍减,一手挠了一下脖领的金丝玉片,把那低沉的嗓子再次打开“通知全军,之后千人以下的游击部队不必理会,全速进兵!”
忽然探子驰马来报“禀报皇上,羌军并姚兴帅旗在我东南七里出现!规模约五万!”
“七里?你们都是瞎的吗?!大军随我以箕型阵迎敌!快!”
前秦军号角声不绝于耳,刚卸下防备的部队又要重新变阵,一时乱了阵脚。
恍见东南尘土飞扬,刚屏气以待,不料又有人来报,“皇上,西北也发现羌军,距离十五里,规模不详,前军至少一万!”
天,打起了旱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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