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迟疑地看着他。
“我害谁都不会害吴将军的爱女。”说完,聂青折毫无声息地潜入水中,水面竟只见得一串淡淡的波纹,像什么都没发生。
陆煜愣愣地看了看水面,回到船边,捡起船桨,心情沉重地向北岸划去。
聂青折在水下毫无声息地潜游到了柳月爬上的渔船边,他游到船尾,听了听,柳月似乎在跟船上的渔夫争执些什么,半晌,只听噗通一声,那渔夫被扔下了船。
聂青折心中一凛。猜测可能是柳月让渔夫送她去北岸而渔夫不同意,才生了争执,没想到柳月竟直接杀了那渔夫又扔下船。这个丫鬟心狠手辣,不简单;以丫鬟的身份低声下气陪在吴歌身边那么多年,有心机;刚刚检查那些尸体也发现她出针快狠准,直击血管,身手不错。若是自己被发现,怕是很难躲过她袖中毒针。
她挟了吴歌赶回北岸,定是想追上陆煜继续以吴歌的命来要挟他。
等了许久,他听见划桨声,想柳月该是已坐下专心划船了,便慢慢扒上船沿,飞身出水,悄无声息落在船板上。又纵身一跃,跃上船蓬顶,蓬顶微微晃了晃,好在柳月是背对着的,没有注意到。
聂青折屏住呼吸,翻入船篷内。吴歌正躺在地上,还在昏迷中,已被换上一身干燥的粗布衣,应是那渔夫留下的。他小心翼翼背起吴歌,又翻身上了船顶。因背上重量,他动作稍稍有些笨拙,却也丝毫未发出一丝声音。
然而跳下船篷时,吴歌被狠狠抖了一下,竟发出一声闷哼,在静谧的江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柳月闻声扔下桨跑进船篷查看,聂青折趁势捏起吴歌的鼻子,悄无声息没入水中。
吴歌感觉到窒息,手脚不自觉挣扎了起来,嘴也微微张开直喝江水。聂青折连忙把吴歌揽到身前,捂住她的口鼻避免她呛水。可吴歌挣扎得更剧烈,在水面激起一层层水花,柳月闻声跑了过来,见了水中场景慌忙抽针,却只见得吴歌偶尔扑腾出水面的手,看不清水下拖着她的人。
聂青折心想这么僵持下去吴歌和他都得死,便一狠心拽下吴歌拼命往船底游,柳月见状慌乱中出了针,聂青折感觉到那根针从脸颊旁划过。还好没有伤到两人,聂青折在心中暗骂,这丫头怎么这么心急,也不怕误伤了吴歌。
聂青折死死箍住吴歌潜在水下,见她拼命想要呼吸地扭动着身躯似乎很难受,聂青折迟疑了会儿,松开捂住吴歌嘴的手,待吴歌不自觉张开嘴,便凑上去开始一点一点给她渡气。
自己是从小练过,往往能一动不动在水里潜上一个时辰,可吴歌没有练过,聂青折只得把胸中存的气渡给吴歌。
有了空气,吴歌渐渐安静下来,服服帖帖趴在聂青折肩上,聂青折觉得她整个人都软塌塌的。柳月见水下没了动静,心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伤了吴歌,颓然坐在船板上,丝毫没有发现聂青折已带着吴歌潜远了。
潜得够远了,聂青折浮出水面,松开吴歌的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把自己的空气都渡给了吴歌,在水下已有些难受得不行。突然得到大量空气的吴歌被自己一阵猛烈的喘息惊醒了过来,她一边张着嘴吸着气,一边惊讶地看着同样有些喘的聂青折。
正要张嘴问什么,聂青折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岸,示意她什么事上岸了再问。
他们所处的位置依旧离南岸较近,聂青折拖着吴歌慢慢游到岸边,两人爬了上去,聂青折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便起身拉住吴歌说去找家渔家人换身衣服借个宿。
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一路上吴歌缠着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月怎么样了,陆煜有没有往岩城赶去。
聂青折很有些累,便简单说了个大概。
吴歌听说自己被拖在水中潜游了很远一段距离,惊讶道:“我是怎么能那么久不呼吸的啊!”
聂青折无语了片刻,道:“你的重点怎么会是这个。”
“很神奇啊!诶你说我会不会是鲛人的后代?”吴歌戳了戳聂青折的手臂。
聂青折无奈答道:“是是是。”心想形势已是这般严峻,她竟还有心情说笑。
走了会儿,两人终于找到一处最近的渔家的屋子,敲了敲门,是一个妇人开了门。
聂青折说他们渡至江上突遇水贼,跳船逃脱,那善良的妇人便放了他们进去,带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儿子出门运货,我们家就这一个空下来的房间,你们不要嫌弃。”话罢给他们提来热水拿来干燥的衣物,便退了出去,坐在门边似乎在等着什么。
两人分别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一同坐在案边,捧着妇人放在桌上热腾腾的粗茶,两人沉默了一阵。
“你说,那妇人是在等外出打渔的人归家吧?”吴歌有一搭没一搭地引出个话题。
“是啊。”聂青折答道,也没再把话题引到岩城那边。
“你说,这样粗茶淡饭却平安无忧的生活是不是也挺好?”吴歌转动着茶杯,微微歪着头。
聂青折沉默了。
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先是父亲和圣上都遇了害,害他们的还是自己夫君的父亲,接着又是发现身边一直跟着自己的侍女竟一直都忠于他人,她定是很心累的。
吴歌见他没有答话,笑笑:“今天多谢你相救,不然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累了吧,快去休息。”
聂青折摇摇头:“你先睡吧,我喝了茶有些睡不着,一个人再坐会儿。”
吴歌也没再说什么,和衣卧到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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