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眸子显现出几秒阴沉之色,半晌无奈摇头:“那走吧。”
聂青折沉默着上了另一匹马,跟着他们。
快马加鞭,月色里几人一同向皇城飞驰而去。
风呼啸而过,夏夜里湿热的风此刻却微有凉意,因风大,马背上吴歌几乎是用喊的让陆煜赶紧解释。
陆煜也用喊的回答:“我确实是知道了我爹的心思,但我并没有跟他站在一边!”
“那你知道我阿爹的死也和他有关?”吴歌喊道。
跟在两人后面的聂青折听着两人飘飘忽忽不太清楚的对话,觉得这景象甚是诡异。
“我说你们不累吗?待会我们要渡江,到时候在船上你们再坐着好好讲清楚不行吗?”看不下去的他插了句话。
两人果然没再说话,只埋着头拼命赶起了路。
江上渔火都已沉落,几人好不容易寻到一正要系船归家的渡人,费了几番口舌拿了不少银两那渡人才答应破例再送他们过去。
陆煜,吴歌和聂青折坐在船内隔间里,余下几个随从连同柳月被支到隔间外守着。
吴歌的目光从坐下开始就死死钉在陆煜身上。
陆煜正欲开口,眼神却不经意瞥了瞥聂青折。
吴歌摆摆手:“他是可信之人,岩城的消息是他通知我的。他的身份,以后我再详细与你说,你先告诉我,我爹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这件事发生前我是不知道的,”陆煜犹豫半晌,“但岳父死讯来后我去打探过,恐怕,就是我爹一手谋划的……那些偷袭的突厥人,是我爹的人。”
吴歌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他知道父亲的死跟陆修有关。吴歌觉得有些生气,生气陆煜知道一切,却一直瞒着她。
陆煜注意到吴歌神色的不稳,想要去拉她的手,可她的手却下意识弹了开来。
“你爹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陆煜眼色沉下来:“两年后,举兵而反。”
果然,陆修就是威胁皇室的那只白虎。只是,为何是两年之后?
“我父亲现在虽有足够兵力去逆一次反,可武器库是皇室直属的部门,若没有诏令,他现在是不可能筹集到足够的武器的。”陆煜解答了吴歌的疑问。
“你怎么没有通知圣上?”吴歌刚问出口,突然想到,陆煜毕竟是陆修的儿子,告知圣上不仅是断送自己父亲的性命,若是谋反之罪落成,整个陆府都会被株连,连同自己,这个陆府的儿媳妇,也难逃一死。
“我没有通知圣上,但我通知了太子。”陆煜抬眼看了看吴歌。
陆煜劝阻过陆修,他却说这是一生夙愿,且这野心一成,将来继承的也是他陆煜。劝阻父亲无果后,陆煜假装不再过问,但找了机会入宫通知了公孙晟。
公孙晟承诺,若在两年之内,能阻止陆修,就算陆修想谋反的证据俱全罪名坐实,也可确保陆府上下不受牵连。
朝廷大部分的兵力都在吴府和陆府的手上,朝廷可直接调用的兵力除了羽林就是太子手上那支驻在城外的佑旻军。但若陆修举兵而反,吴府的军队远在西边,羽林和佑旻军不足以相抗。且陆修想谋反这件事毫无证据,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两人商讨后决定,由公孙晟劝圣上想办法撤掉陆府的一部分兵力。同时,他写了一纸推荐,利用出宫登门贺礼的机会悄悄带给陆煜——这也是为什么公孙晟会正好在大婚当天生病。大婚那日公孙晟若是来了,陆煜必会派人监视,唯有挑个平常日子突然造访,才能掩人耳目将信交到。
而这推荐信便是要带给吴王侯,皇室宗亲公孙绎的。陆煜带着一纸推荐,南下找吴侯公孙绎,让公孙绎这边时刻准备驰援岩城,为朝廷后盾。
吴歌点头:“可现在,计划才刚开始实施,圣上就出事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爹察觉到我南下是为了找吴侯求援。”
陆煜抿了口茶,说完了所有他知道的事,吴歌不再追问什么,只静静望着桌上的烛火。
渡船之上,江上的月亮把微荡的水纹映得别有一番风姿。
渡船里吴歌用手指来回磨挲着案沿,回想着陆煜说的话。
为何,陆修要杀了自己的父亲。难道是为了让西征军队从此溃散,不再有可能回到岩城与他抗衡?
两年后,两年后就能筹到武器兵马与朝廷一战么?
为何,一定要逆反呢,难道真的只是此生夙愿便是坐上天下的最高处?
江风吹得越来越烈,事情在水落石出一部份之后却越发显得扑朔迷离,像是被江风搅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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