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力军急追到窗前,景岳早在对面的楼房上,几个起落消失了踪影,空中传来景岳的声音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气得辛力军一掌击碎旁边一桌子。
在辛力军回身时,猛然看到有两条人影在另一边窗口飞出,转眼不见了影踪。辛边军不禁一惊,由对方身法看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而他由上来到现在却并未发现有两名高手在楼上。
两条飞出的人影不是别个,正是文雨天和韩晴。二人掠过几重屋子,在一户人家的门旁停下,景岳正背负着双手在等候。
原来刚才景岳飞身出酒楼时,文雨天用密音入耳跟他对话,约好在此相会。
文雨天向景岳拱手先赞道:“景兄武功高强,令人折服,戏弄那伙恶少更是大快人心。”景岳还礼道:“文贤弟见笑了,能在京城再会,你我真有缘。”“是啊,有缘天涯无处不相逢。刚才教那伙恶少滋扰了景兄用膳,小弟尚未吃饱,咱们不如再找一家饭店好好吃一顿,不醉无归。”“好!好!好!”景岳连声称好。
三人转出了大街,上了京城五大酒楼的另一家——迎春楼。今回文雨天特意包下一间厢房,免得再外界打扰。
席间文雨天得知景岳本是徐州人士,父母早亡,只幼流落江湖,幸得奇人异士收养,练成一身好功夫,并学识广博,六艺通晓,但他并无心功名利实禄,只想做一个浪迹天涯的逍遥仙。这次他是受人所托入京城办事,办妥后本想多玩几天,未料会遇上文雨天,更想不到会遇上那帮恶少的再三纠缠。
这令文雨天和韩晴不禁由衷佩服。不过文雨天仍是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来历道出,只以编好的故事搪塞过去。这令他心中有点不安,对方如此真诚,自己却是在撒谎。
三人直到日落黄昏才尽兴而别。
回去的路上,文雨天和韩晴还不断地谈论景岳,都称赞他忠义侠骨,淡泊名利的气质。非一般人所能及。
不知不觉间二人就快回到武王府。猛然后面传来一阵惊呼喧哗声。二人回头望去,但见一辆由两匹拉的马车正在大街上疯狂地奔驰,车上的马夫拼命吆喝拉扯都无济于事,显然是马受惊失控。路人和街上的小贩纷纷躲闪,乱成一片,险象环生。
文雨天和韩晴想也不想马上展开轻功迎上,准备控制失控的马车。
正当此时刻,一个铺头突然跑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要到对面的商铺。听见大人的惊呼便停在大街中间,望见狂奔而来的马车,顿时吓得木立不动。
马车带着千均之势转眼就冲到小孩子面前,路人吓得惊叫起来,此时文雨天离马车还有六七丈远,无论如何都是救不着,他不由得“啊”一声大叫。
眼见小孩就要丧身于马蹄之下,众人的心都不由得提起时,但见两匹马同时一跃而起,由小孩的头上跨过。原来这两匹都是上等好马,颇有灵性,纵是在受惊狂奔之时,仍懂得闪避人。
众人的心稍松一下之际,却马上又提起,因为随骏马后面的车厢正直撞小孩的头部,若被撞正,小孩的头定爆无疑。而小孩还是吓得呆住,不晓得闪避。文雨天还距三丈多才到,他几乎不忍再看下去。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间,从旁边飞出一条人影,迅度快得惊人,一下子就从两匹马与车厢间的空隙穿过,落地时怀中已经抱着小孩。文雨天大叫一声“好!”这时他已经冲到马车前,纵身跃起,在空中双手同时按着两匹马的头,两匹狂奔中的俊马在他的一按之下,两匹马长啸一声,竟硬生生被按停。接下文雨天飞身探前,右脚一伸,顶住车厢,车厢也被他顶停下来。巨大的惯性一下子把车夫抛了出去,文雨天左手伸出,将车夫抄住,手臂回转,轻轻将车夫放回座位上。这几次举重若起的动作干净利落,潇洒自如,旁边的人齐声鼓掌喝彩。
车夫此时惊魂方定,忙向文雨天道谢。文雨天只是笑笑回一礼。然后向在千文钧一发下救下小孩的人拱手道:“兄台好身手,要不是及时出手,悲剧已经发生了。在下文雨天,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赶到来的韩晴上下打量在间不容发之间救出小孩的人,但见他不过是个二十出的青年,一身小贩装扮,黑黑实实,浓眉大眼,忠厚的脸上带着几分英气,令人自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只是在眉宇间隐隐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那青年放下小孩,安抚后向文雨天拱下手道:“文公子过奖,救人于危是每个人应有的责任。公子才是真的好身手,要不是得公子及是制住疯马,后果不堪设想。在下只是个卖豆腐的小贩,未敢高攀,在下还要卖豆腐,告辞。”讲完抱着小孩还给其父母,对小孩子父母的千恩万谢只是淡然一笑,挑起旁边的一担豆腐大步而去。
文雨天见如此,不由叹一声道:“唉,难得遇到一位侠义之士,却无缘与他结交。天子皇朝下果然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一个卖豆腐的青年竟会是位侠客高手,其中还不知有多少武林好手遁迹于市井之间。真是人不可貌相。”旁边的韩晴笑道:“天下到处都有奇人异士,更何况是在天子脚下呢?文大哥,你是不是真的想与他结识?本小姐可有办法。”“真?”文雨天喜道。“当然是真的。”韩晴说完拉着文雨天便追向那名青年。
当二人突然出现在那名青年面前时,青年怔一下,未等他开口,韩青琴抢先道:“你是真的卖豆腐?”青年不明其意,看了看晴,又看看文雨天,点点头。然后淡淡地道:“姑娘如没有其他事请让路,在下确要赶着要到菜市卖豆腐。”这回轮到韩晴怔一怔,未料到对方目光敏锐,早看出了自己是女扮男装。韩晴接着笑笑道:“那好,那本姑娘要把你全部豆腐买下来。”说完取出一碇五两重的白银。
青年对白银视而不见,冷冷地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姑娘将豆腐全买下,不见得两个一下子能将这么多豆腐吃完。或者两位根本不会吃,转过头便扔掉。那只会是浪费。在下卖豆腐并不是为了钱,只图方便街坊邻里,每天够赚取三餐就是。”旁边的文雨天听由不禁面一红,向青年作揖道:“我们打扰了,兄台请勿怪,再会。”说完拉拉韩晴衣角示意要走。
韩晴却摇摇头,带点霸地道:“你所言差儿,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吃。本姑娘是武王府三小姐,府上有近百人,今晚本姑娘想加一道麻婆豆腐的菜,一担豆腐应该差不多吧。”
青年人听道对方是武王府的郡主,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哦”一声,想了想道:“那是可以全部买下,不过一担豆腐也用不着五两银那么多。我身上没有零钱找赎。”“简单,隔天给王府送一担,送到足够五两银就是。”青年人想想同意。
但直到由武王府出来,青年人仍然是默不作声,文雨天连他姓名都不知道,更别说结交。青年人并没有接下韩晴的银两,道:“武王平定叛乱,使百姓免受兵灾战祸,更将所赐分发阵亡将士,才能品德无愧英雄本色。在下一介草民,无以表敬意,这一担豆腐代是。”说完不再说话,挑着空担转身大步而去。韩晴看看文雨天,文雨天看看韩晴,两人苦笑无言。
晚饭后,文雨天、韩晴和秦俊等在共聚后园的小亭,谈论白天发生的情况,谈到卖豆腐的青年时,文雨天满情感慨道:“此人武功高强,又一副侠义心肠,却能甘于平凡,遁迹于市井之间,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可惜未能有缘结交。连他姓名都未能得知。”
韩晴笑笑道:“文大哥想知道人家的名字吗?好,本姑娘告诉你,他姓庄,名斐堂,住在清水胡同,单身一人,因以卖豆腐为生,所以熟悉他的人都叫他为豆腐庄。”“晴妹你怎么会知道的呢?”“还不容易?他走的时候我便暗中派人跟踪打听,吃饭前派出的人已经打探清楚。”“怎么你不早说呢?”“想逗逗你啊……嘻嘻。”
第二天,文雨天便过来找韩晴。韩晴也不用问,单是看文雨天表情便直接道:“文大哥是不是想到清水胡同?”“知我者莫若晴妹。”
庄斐堂所住的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大门紧闭。文雨天拍了几下门都没有人回应,看样子庄斐堂出去卖豆腐了。在文雨天还在犹如怎么样时,韩晴一手拖着文雨天,飞身翻入院内。文雨天只有苦笑。
二人都很好奇这位隐身于市井中的武林高手的家是怎么样的。但见内里陈设布局和平常的四合院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在左边多了一个制作豆腐的磨坊。
门紧闭,但没有上锁,随手一推便开。里面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凳,但打扫得十分干净。
墙上挂有两幅山水画,画像栩栩如生。韩晴不禁看了看落款。不看则吧,一看不由吃一惊。急忙拉文雨天过来看。文雨天道:“怎么啦?”韩晴指着两幅画的落款道:“文大哥你看看,这一幅画的落款是展子虔,那一幅的落款是吴道子。二人都是隋唐时代杰出的画家,对后世有着很大影响。”“展子虔,吴道子?哦,我也记起来,林源谷中的资料库有他们的记载。也有二人的作品的珍藏。展子虔的《游春图》和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为当时的绝世之作。”“那你看看这这两幅画是不是他们的真迹?”
文雨天靠前仔细审察一会,然后点点头道:“真迹,都是真迹。”“奇怪,这两幅画如此珍贵,若拿出去卖,肯定价值千金,庄斐堂抱着无价宝怎么还屈身卖豆腐?难道他不知道画的价傎?”韩晴自言自语道。
此时文雨天猛然拉拉韩晴道:“庄斐堂回来了,正与邻居打招呼。”“那咱们先躲一躲吧。”韩晴回应道。
文雨天轻轻将门关好,与韩晴飞身上了屋顶,在斗角边藏匿。
很快,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庄飞堂放下担子的声响。不一会儿,下面的房门被推开,庄斐堂大步走了入来,随后听到斟水的声音。
文韩二人由预先弄好的缝隙中见到庄端坐桌边饮茶。喝到一半时,庄斐堂忽然停了下来,用鼻子嗅嗅,凝神倾听,四顾一会,目光停在院中,接着他斟多两杯茶。
在上面偷看着的文韩二人都弄不清庄斐堂葫芦里卖什么药。正奇怪时,听到下面的庄斐堂开声道:“韩郡主、文公子既然已光临寒舍,何不下来饮杯茶休息休息,而到屋顶上晒太阳呢?”文韩二人不禁一怔,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样发现他们的。因为当庄斐堂进屋时,二人早已经凝神屏气,不作任何举动,自信以自己的内功修为,就算当今拨尖高手也难察觉。
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文韩二人只好带着纵身而来。
文雨天先拱手道:“请庄兄恕冒昧之犯。”庄斐堂只是淡淡一笑,作一个请坐的手势。
未坐定,韩晴便急不可待问道:“以咱俩人的武功,自信当世一等一的武林好手也发现不了,你是怎么样发现的呢?难道你的武功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庄斐堂直言不讳道:“的确,以在下现在的功力是听不出来,只是郡主身上的天香之味给我警示。昨天与郡主同行时,郡主身的淡淡幽香在下未忘,而今日房间里又有郡主的幽香,另太阳又证印证了我的推测。”说着他指指小院。文韩二人顺着他所指,看见二人刚才藏匿的斗角倒影正好落在院中。显然刚才是庄斐堂是看见二人的身影。文韩二人此时才恍然大悟。
庄斐堂又望了望二人道:“寒舍简陋,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文雨天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昨日见到庄兄侠义为怀,是位值得结交的朋友,所以今日特意登门礼拜,不巧庄兄外出不在家,一时好奇贪玩跳了进来,请庄兄勿怪。”庄斐堂只是淡淡一笑道:“连在下的姓名地址都查到,两位真有本事,今天有点累,想好好休息,恕不奉陪,两位请回。”
文韩二人对望一眼,知道庄庄裴堂无意跟自己交往,文雨天只好拱手道:“那不妨碍庄兄休息,告辞了。”
到了街上,韩晴道:“庄裴堂真是个怪人,人家私闯他的住宅毫不当一回事,想跟他交往却推三挡四。”“奇人异士大概都是这样子吧。”“那你为什么不一样呢?你文大侠可是一个出了大名的奇人异士哦。”文雨天笑而不答。
来到一个街口,忽然后面有人叫道:“文兄弟。”文雨天寻声望去,原来是景岳。文雨天大喜,与韩晴上前相见。文雨天道:“看来与景兄缘分不浅。”景岳笑道:“可不是吗?我刚与朋友见完面,出来就见到文兄了。饿了吗?一齐吃饭吧。”“好。”
直到太阳西下,三人才尽欢而散。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