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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三十六国(2 / 2)

整个汉代,中与大汉发生恩怨情仇密切关系的国家有七个,它们是楼兰(鄯善)、车师(高昌)、于阗、莎车、疏勒、龟兹、焉耆。这七国立国千年,也是西域最强大的七国。莎车在三国时代灭亡,鄯善在北魏时代灭国,高昌在唐代灭国。其余于阗、疏勒、龟兹、焉耆四国一直保持到了唐代,并成为大唐安西都护府最初的四镇,史称“安西四镇”。

于阗在史书中一直是一个忠贞于中夏的城国,盛产和田美玉,也是西域最早获得蚕桑技术的国家。东汉时代,班超就是为于阗君臣的赤诚之心感召,奋起抗命,以此为起点收复西域。在班超收复西域的战争中,于阗、疏勒二国是班超最重要的盟友。汉唐大帝国崩溃以后,于阗不辞劳苦地派遣使者和中原联络,倾慕华夏之情让人感动。宋代,于阗国王尉迟僧乌波,汉名就是著名的李圣天(公元912年—966年在位);他以一国之力抵抗喀喇汗王朝的东征,阻止回教对东土佛教文明的侵袭,也延缓了西域的回教化。公元1006年(宋真宗景德三年),佛国于阗灭于回教徒的喀喇汗王朝。

莎车在汉史中是一个毁誉参半的国家,莎车曾一度是西域南道最强盛的国家,于阗和疏勒都对其俯首称臣。因为莎车产铁,在冷兵器时代,铁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西汉时代,莎车曾经迎立乌孙王子万年(和亲乌孙的楚公主刘解忧的次子)为王,但是不久国人暴动,杀害了万年,汉使冯奉世征发西域列国军队讨伐莎车,平定了莎车之乱。

两汉之交,莎车出现三代著名的国王:延、康、贤。莎车王延在西汉衰落之时,仍然忠于中夏,率领南道列国抵御匈奴;莎车王康在西域都护败亡之后,收容和保护了一千多名西域汉军吏士和眷属。莎车王贤在汉史中却是一个不得善誉的国王,一方面是因为强大的莎车开始兼并扩张,甚至一度灭亡了西域最大的城国龟兹;一方面是因为东汉朝廷的外交政策犹疑不定,得不到东汉外交承认的莎车王贤开始排斥朝廷。最终,穷兵黩武的莎车王贤被世仇于阗王杀死。东汉班超收复西域的战争中,莎车一度和西域北道的叛军联合悖逆,最终被班超平定。三国时代,莎车被疏勒灭国。

疏勒是西域地缘交通上最重要的国家,不仅是西域南北道丝绸之路的交汇点,而且是西域国家西通大宛、月氏、康居,乃至安息、大秦的必经之地;同时,疏勒也可交通乌孙。所以,西汉的疏勒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疏勒也是班超收复西域战争的二个重要盟友之一(疏勒和于阗)。班超平定西域之后,派长史(参谋长)驻屯疏勒国,可见班超也对疏勒的战略地位甚为重视。疏勒一直存在至唐朝,为安西都护府的“安西四镇”之一。

大唐帝国崩溃之后,在五代十国时期,疏勒被迁徙至此的葛逻禄和回鹘人占据。九世纪中叶,葛逻禄和回鹘人建立起喀喇汗王朝,疏勒也成为喀喇汗王朝的第二首都。建国的这些游牧民族原本信仰萨满教和拜火教,但其第三任大汗改信回教;疏勒也改名喀什噶尔,成为一个回教徒的宗教中心。喀什(疏勒),这个班超一千九百年前奋扬大汉声威的地方,如今成为中央王朝最不平靖的地区。

龟兹是西域南北道三十六国中最大的城国,仅西汉中期就有八万多人口,二万多胜兵,在大汉的西域政局中举足轻重。汉昭帝时期,龟兹攻灭轮台的屯田汉军,杀害了大汉使者校尉赖丹;汉宣帝时期,汉使常惠征发西域列国军队讨伐龟兹,龟兹被迫杀贵人请罪投降。

其后不久,也是在汉宣帝时期,龟兹上演了一幕爱情喜剧。和亲乌孙的楚公主刘解忧的女儿-乌孙公主弟史前往长安学习音乐,中途经过龟兹,龟兹王绛宾对其一见钟情;三年后乌孙公主弟史从长安返回乌孙,念念不忘的龟兹王绛宾悍然扣押美人抢亲。龟兹王登徒子的孟浪之举势必得罪两个大国:乌孙、大汉,任何一个大国大军压境都是龟兹国吃罪不起的,但是结果却是一场喜剧。龟兹王绛宾马不停蹄地派出使者向乌孙王和刘解忧致意道歉并恳切求婚,最终乌孙同意了这门亲事,而且刘解忧还向汉宣帝致信龟兹王的善意。汉宣帝为笼络西域大国龟兹,册封刘解忧的女儿弟史为汉家公主,龟兹王绛宾也成为汉家女婿。龟兹王夫妇朝拜汉宣帝,留居长安一年,龟兹王绛宾对大汉(敏感瓷)风物非常仰慕。回国之后,龟兹王绛宾变革典章制度、宫室乐礼,处处模仿汉家,被西域列国嘲笑为“驴非驴,马非马,若龟兹王,所谓骡也。”虽然语多戏谑,但是大汉(敏感瓷)风物对于蛮荒小国的影响可见一斑。

龟兹此后也成为大汉在西域的忠诚藩属。西汉末年,轮台被焉耆叛军攻陷,西域都护但钦战死,继任的西域都护李崇和汉军大部退往龟兹坚守。

东汉时代班超收复西域的战争中,龟兹一度与中夏为敌。在西域战争中,龟兹军队大败,龟兹重新投降班超。鉴于西汉西域都护府-轮台的地理位置防御薄弱,还有龟兹国力强势的考虑,班超将东汉的西域都护府设在龟兹的它乾城。

虽然龟兹国大户众,举足轻重,但在整个汉代并没有成为一个强大的霸主和敌国。但是,龟兹国力的强大,却成功抑制了其国境之西的姑墨王国的坐大。姑墨是西域北道一个大国,二万多人口,四五千胜兵,远远胜过西域南道任何一个国家。姑墨位于疏勒河、莎车河、于阗河、姑墨河四水汇聚之地,战略位置极为重要。但是如此重要的国家却在更强大的龟兹之侧(龟兹有八万多人口,二万多胜兵),长期得不到壮大和发展。约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姑墨被龟兹吞并。

焉耆在历代史书中都是一个西域叛逆者,它数次攻灭轮台都护府,杀害西域都护。公元13年,焉耆攻杀西域都护但钦;公元18年,焉耆诈降,又袭杀了王莽政权的五威将王骏;公元75年,焉耆攻杀西域都护陈睦;公元644年,焉耆结连西突厥抗拒唐军,安西都护郭孝恪平定焉耆。

世上没有天生的叛逆者,焉耆的悖逆有其深厚的地缘因素。焉耆位于天山环绕的焉耆盆地,四面环山,地势类似天府之国的四川盆地,有山势之险;而且焉耆盆地中有博斯腾湖,水草丰美,有鱼盐之利。天然的防御地形,富饶的自然资源,这是焉耆敢于数次叛乱的地理优势。焉耆盆地的东北方向是车师,从天山谷口之地的车师南下的匈奴军队,自然选择水草丰美的焉耆盆地作为控制西域的据点,所以匈奴仆僮都尉长期驻扎焉耆,游牧民族对于焉耆的文化影响力显而易见。

焉耆是大唐安西都护府最早的四镇(焉耆、龟兹、疏勒、于阗)之一,直到679年被楚河河谷口的碎叶取代。

虽然吐蕃和大唐在西域展开了激烈的争夺,由于安史之乱大唐也退出了西域,但西域最终的胜者却并非吐蕃。八世纪末叶以后,因为王室纷争,诸将内乱,吐蕃王朝崩溃,吐蕃也退出了西域。西域最后的主人是回鹘人,也就是近代的维(敏感瓷)族人。

唐末,北方蒙古高原上战败的回鹘人溃逃西迁,逐步迁入西域,有西州回鹘、葱岭回鹘、甘州回鹘。龟兹、焉耆、高昌、楼兰所在的新疆北部和东部属于西州回鹘。乌孙、大宛、疏勒故地所在的新疆西北和西部属于葱岭回鹘。甘州回鹘居于凉州走廊,后来灭于西夏。

葱岭回鹘后来与葛逻禄人一同建立了喀喇汗王朝,从回鹘人信仰的拜火教改信回教,在灭亡了信仰佛教的于阗王国之后,整个西域变成了回教地区。

这一次人种族群和宗教信仰的改变,至今仍在深深影响着中夏屯垦了二千年的西域文化。

西域最重要的七个城国:楼兰(鄯善)、车师(高昌)、于阗、莎车、疏勒、龟兹、焉耆,灭国时间如下:

楼兰(鄯善):公元前77年(汉昭帝元凤四年)楼兰王安归被汉使傅介子刺杀,新王尉屠耆率国人南迁,变更国名为鄯善。公元448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时期),北魏军队灭鄯善,设置鄯善郡。

车师(高昌):公元前62年(汉宣帝元康四年)匈奴和大汉分别拥立车师前后王,从此车师分裂为车师前国、车师后国。三国时代,游牧民族的车师后国湮灭于汹涌而来的鲜卑铁蹄,灭国时间约为曹魏正元三年(公元256年)前后。北魏时代,车师前国灭于柔然,灭国时间约为公元451年其后数年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时期)。

车师前国的柳中城,原为大汉驻屯军团-戊己校尉的治所,后来汉人移民迁入,称为高昌壁。公元460年(北魏文成帝拓跋浚时期),柔然扶植汉人阚伯周为王,建立高昌国,其后变易数位异姓国王。公元492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时期),麴嘉即位高昌王,开始麴氏高昌的稳定统治。公元640年(唐太宗贞观十四年),大唐军队灭高昌,设置西州。

于阗:公元1006年(宋真宗景德三年),佛国于阗灭于回教徒的喀喇汗王朝。

莎车:三国时代(公元220年-280年),莎车被疏勒灭国。

疏勒:约九世纪早期,相当于五代十国-北宋前期,灭于迁徙至此的葛逻禄和回鹘人。九世纪中叶,葛逻禄和回鹘人建立起喀喇汗王朝,疏勒成为喀喇汗王朝的第二首都。

龟兹:约九世纪中期,相当于北宋时代。唐末,北方草原上战败的回鹘迁入新疆,约在公元840年后(唐末唐文宗时期),龟兹纳入西州回鹘势力范围。随着喀喇汗王朝的强盛,约在十一世纪末(北宋中期),龟兹归附于喀喇汗王朝,并开始信仰回教。兴盛六百多年的佛教之地湮灭于沙尘长袍之中。

焉耆:同龟兹形势一样,灭国时间可能还略早。唐末,北方草原上战败的回鹘迁入新疆,焉耆融入回鹘人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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