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着莫老出去是为了买一些锻造兵器的矿石,倒不是为了什么大人物锻造兵器。而是……莫老瞅了瞅走在身后低着头不知道琢磨着啥的林家大少爷,老头颇有点不爽。
平时请自己锻造兵器的哪个不是带了好几份的材料上门的,还真没几个敢叫自己准备材料的,不对,现在就有一个,还是自己迎进门的。
自己平时用的材料吧,给这个孩子先不说会不会浪费,有没有能力锻造还是问题呢,没办法,只能来坊市中购买一大批低级材料了。
马车在一个大大的“封”字牌子下停了下来,放眼望去,这一块地方没有别的任何一家商行了,看到这,林羽溪心下已经了然:姓封的,还能有这么大门面的商行的,怕是也只有那一家了。
听父亲提起过,具体这个家族的情况怎样还真不记得了,到时父亲的表情很让人印象深刻,那是一种觉得相当哭笑不得的表情。
“少爷,这是你那块石头换到的金币,可以给母亲买药了。”不远处,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引起了门口处所有人的注意。
女孩大概十岁左右,一副侍女打扮,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衣,没有打胭脂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营养不良的菜色,但此刻这张脸上却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兴奋之情。
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林羽溪很快就做出了判断,但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那个女孩说话的对象:一个黑衣的少年,一个如果不动的话甚至能让人忽视他的人。
很快,旁边的莫老和商行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莫老还没说什么,倒是商行里的人怕这两人惊扰了贵客,连忙上去赶人:“死少爷,你快走吧,别在这碍眼了!”
死少爷?能让封家的仆人说少爷的人,难道他是……?另一边异变陡生,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那个说话的封家仆人已经狠狠地撞在了路边的墙上。
“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杀人!”他的话很平静,林羽溪很认真地听完了,甚至没有听到一丝颤音。在权势滔天的定国候封家商行前将封家的人打得半死,即使那人活该,身份不高,但此刻他代表的是大启国封家的颜面!这少年还能如此镇定,果然不凡哪,特别刚那一出手,代表了少年的身手和心志一样的不凡。
转过了一处街角,一个饱含忧虑的声音响起:“少爷,你把封十三打成这样,二少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可是听说他是二少爷的手下呢,要不怎么会一直针对你。”
“小光,别怕,他要来便来罢,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就是给母亲添麻烦了。”说到最后,言语中也充满了懊恼之意。
“谁!”一声爆喝,预料中沉闷的撞击声没有响起,出现在封如晦面前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身白衣,和自己的黑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你?”一开始封如晦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因为他的眼光太与众不同了,一般人或是不屑,或是无情,或是冷漠,好一点的是他身旁的那位老者眼中的同情。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在这个少年眼中的,是哀伤,这一点封如晦自信是绝对不会看错。
哀伤?一个七岁的孩子,一个明显是锦衣玉食的贵族公子,居然有这种神情。相比起来,震惊于少年身手的同时,封如晦更好奇地是他为什么会尾随自己两人来到这。
“给!”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瓶子被递了过来,放在了那个叫小光的侍女面前。“拿去救你们的亲人吧。”瓶中的药香氤氲,但是小女孩还是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偏着头看向一旁的少爷。
黑衣少年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忽然一撩衣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备下跪时,却被一只手托住了。
“我帮你,并非有别的企图,仅仅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封如晦心下一震,自己一直以来都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度来训练,知道如今七岁便已是练脏武者,可这个少年年纪和自己仿佛,境界却远超自己,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一只手便能轻描淡写地托住自己。
示意小光收下了玉瓶,对面的少年又拿出了一株药草。“给你的,你的身体内应该有很多旧伤,回去泡一泡就好了。”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疑问,少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猜的!”
“谢…谢谢!我叫封如晦。”黑衣少年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因为常年沉默寡言,现在开口道个谢还说得磕磕绊绊的。
“我叫林羽溪。”白衣少年刚说完,两声“咕咕”的声音同时响起,场面一时尴尬了起来,再过了一会,街角处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一个老气横秋的稚音说道:“走,醉仙居,我请客,昨晚一夜没睡,早上还随便吃了点就出来了,现在可饿死我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我们少爷也是一晚上没睡呢。”
嗯?林羽溪虽心里奇怪,但是封如晦既然没有解释的意思,那也懒得问了,领着二人往城中的醉仙居走去。
一个衣着华贵的的公子哥出现在醉仙居最上一层的临水亭中,大家不觉得奇怪,但是如果同桌的还有两个面有菜色,衣服粗糙的一男一女呢。醉仙居的小二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纵使心里有千般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但是他们也拦不住其它客人异样的目光。
封如晦还好,他从小就被家族中人视为不祥,比这种目光还要刺痛的他都已经习惯了,倒是旁边的婢女好几次想要离席而坐都被林羽溪给拦了下来,尽管桌上的全是珍馐,却动都不敢动。
“哈哈哈”女孩这般一边咽口水一边克制住自己的表情惹得两人再一次大笑起来。
女孩大为羞恼,明明两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屁孩子,偏偏老是装得和大人一样取笑自己,玉手一捏,就捏上了封如晦的小脸,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小屁孩,你胆儿肥了是吧!”
“别,别啊,姐,我们刚不是笑你,是想起了别的事呢。”
“姐?”林羽溪心底更是奇怪了,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出了林羽溪的疑问,封如晦也不避讳,将他的身世全给说了出来:正如林羽溪所料,他是定国候家的人,是定国候的四少爷,他的母亲是定国在和大风国作战时劫掠回来的俘虏之一,所以定国府中的人都不待见他母亲,他的母亲更是在产下他的那一天便去世了,所以阖府上下都叫他“死少爷”。小光是母亲生前一个忠仆的女儿,要不是小光的母亲一直抚养着他,恐怕他在出生的那一天就会被人给抛弃了。但是因为常年的操劳,再加上府中管事们经常找各种事情刁难她,身体已经有了许多隐疾,所以封如晦才想到出来自己挖一些药草治病,没想到药草没挖到,倒是挖到几块矿石,就想着来换点钱回去好了。
处境艰难啊,林羽溪终于了然,即使自己相帮,估计封如晦也不可能答应的,罢了,各有各的路。
与此同时,封如晦也在打量着面前这位刚认识的“同类人”。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了这位的身份,是那一位的独子,同时他也听说过前几天关于这位的笑柄,但是今天的一举一动,更是让他心中多了许多的疑问,或许,有什么隐秘罢。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在下楼时道别,“如晦,我送你句话: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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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好一个长风破浪,不知楼下说话是何人。”醉仙居的顶楼,天字包厢中,几根如白玉般的玉指轻轻的点在桌面上,玉手的主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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