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衙门内
牟斌自从新皇登基后，每日烦闷不安，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上位，心想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肯定是要易位的。毕竟谁都想着用亲近之人掌握锦衣卫这个大杀器。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旨意下来，也没有见到皇上召见的旨意。牟斌心想难道皇上把锦衣卫给忘了？
可是，前些时候和一名自称宫里来人密谈后，牟斌整个人便欣喜若狂。从密谈的那天开始，牟斌逐渐淡出所有人的视野，就连朝会都托病不参加。在他的带领下，整个锦衣卫系统也有意识的转入地下工作。没有人知道锦衣卫现在都在干些什么，但是又能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的存在。所有暗里的锦衣卫正在高效地运转着。
“大人，门外有个自称李东阳李大学士府上的管家求见，但按照大人的吩咐标下已经拒绝他了。只是那管家递了话正等在外面。”一名锦衣卫千户走进来说道。
牟斌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心中有点纳闷，李东阳这个时候派管家来求见是要干什么。
“那李府管家有没有说什么？”
“回大人话，李府管家说李大人黄昏时在燕来楼设晚宴宴请大人。”
牟斌沉咛了一会说道:“你告诉李府管家，牟某一定准时赴宴。”
“是，大人”那名千户点头应是，随后退下。另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汇报道:“启禀大人，下面的兄弟查清楚了，自从刘瑾昨日被封为司理监掌印太监始，京中共有二十一名官员给刘瑾送了礼，各种奇珍异宝等全部折合起来共计七十五万两。”
“噢，看来刘瑾这老阉奴收获不小啊！”牟斌从锦衣卫手里接过花名册，这次刘瑾升官可谓是发大财了，短短两日竟有七十五万两之巨。这些给刘瑾送礼的人官职最高的竟然是吏部右侍郎焦芳，里面竟然还有三名清贵的翰林院学士。看来传统一直都存在。
牟斌合上名册吩咐道:“让下面的弟兄盯死刘瑾，想必后面还有更多人。另外把送礼的每一个人全部分别造册以备查询”。
牟斌把手头上的事一点一点的处理完，今晚李东阳的邀约让牟斌心中颇有警惕。他知道李东阳的主动邀请肯定带有非常浓厚的试探味道。
时间很快过去，等得差不多到了约好的时间，牟斌带着两名手下身着便装就出发赴约。
燕来楼，京城出名的一间酒楼，很多达官贵人和朋友聚会或者是商讨政事都会选择来这里。能来这里就餐的，大都是有身份的人，一般人还不怎么接待。牟斌一行三人来到燕来楼，在李府管家的招呼下上了三楼的一个包间。
牟斌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李东阳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喝着茶。饭桌上正摆着三菜一汤，桌上并没有酒。国殇期间官员严禁饮酒作乐，身为内阁成员，李东阳必须以身作则，为天下做个榜样。
“牟老弟请坐！”李东阳热情地招呼道。
“哎呀，李学士久候了！”牟斌拱手客气说道，随后俩人热情地互相招呼分主宾次序坐下。两人话也没多说，只是在专心直至的吃菜，好像两个位高权重的人缺了这顿饭似的。但是，谁都清楚，只要谁开口说正事必定是把主动权交给对方。这种情况是两个地位十分相近，实力也相差不大的两个大人物之间的心理战，要是大家地位不平等，这种心理战又将会是另一个模样。
李东阳和牟斌默不做声地把眼前的饭菜吃完，叫下人撤了桌子换上两杯茶。李东阳因为刘健所托，眼看牟斌那么沉得主气，他也只能开口说道:“日前老夫听说牟老弟身体有恙不便上朝，不知牟老弟身体是否好转？”。
“谢李大人的挂念，小弟的身体还在康复中”。
“牟老弟还是要多注意照顾好身体，现在国事繁重，很多地方还是需要老弟你的”。
“哪里哪里……”牟斌摇手说道:“李学士身上的担子不比我等小臣轻，李学士更需要多照顾身体才是”。
“唉！国事本已艰难，我等身为臣子已经是如履薄冰……”李东阳接着道:“不说这些了，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趣闻？”
牟斌不知道李东阳说的趣闻是什么，只好摇头示意不知道。李东阳笑道:“你锦衣卫都不知道的趣闻，老夫倒是知道一条。”
“哦，那大人与我说道说道，好让下官也跟着大人乐呵乐呵。”
“这也不是什么乐事，老夫听说一家富户，老家主可惜英年早逝，新任家主把原先一直跟随老家主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辞退了，把一个只会溜须拍马、不学无术的奸人任用为新的管家。可惜了老家主耗费心血整顿内宅就要这样毁了，想起来真是觉得可惜。”
“只是一个管家，想必翻不起大浪。”牟斌似乎心里有所顿悟，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主。
“坏就坏在当家家主极其信任这个管家，而家主又年幼不懂事，他家的师爷们觉得如果不加于牵制，那这个管家可是要翻天的……”李东阳饱含深意地看了牟斌一眼说道:“最为可惜的是这个家族的护院头子不知怎么着也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众多师爷们还以为这个忠心耿耿的护院头子被新管家收买了呢！”。
牟斌听完李东阳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个李东阳今日肯定代表内阁来打探虚实的，新老家主的所谓趣闻只是在映射当今而已。而自己才是他们今日的目标，自从新皇登基后，自己确实是没有必要都很少出现在大家眼前。内阁肯定怀疑自己和刘瑾有了什么交易。不然自己绝对是要被皇帝裁撤的首要目标。
想明白的牟斌意有所指道:“护院始终是护院，他们的职责是听家主的命令，忠于主子。至于其他的人都不在其考虑之内。个人职责不同，下官以为那护院头子肯定知道在这新老交替的关头应该作些什么，不应该作些什么”。
李东阳从牟斌话里的意思听出了他的意思，牟斌从侧面告诉他不会听从刘瑾的命令行事，这个答案对于李东阳来说已经很满意了。牟斌一向和文官多有接触，在文官中也有着好口碑。只要牟斌不投向刘瑾，那么，锦衣卫绝对还不会做出对文官不利的举措。当下两人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谈天说地交流感情，两人交谈甚欢。
牟斌和李东阳从酒楼出来，各回各家。在回去的路上，牟斌叫来身边的亲卫吩咐道：“让人把今日我和李大学士会面之事传出去，一定要传的沸沸扬扬”。“遵命大人！”亲卫拱手应是。牟斌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今天我和李东阳见面，交谈甚欢。这会给各方面一个信号，锦衣卫并没有抱刘瑾的大腿。
京城说大也不大，牟斌半个时辰前面见李东阳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师。因为京城是各方势力重中之重。哪怕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只要你有心总能知道了解。何况是锦衣卫头子和内阁大学士的会面。那绝对是重大消息。这个消息对于文官而言并不算坏，反而还有些好处，至少锦衣卫不会那么凶神恶煞地粗暴的对待文官。文官们会觉得锦衣卫和他们是一伙的，是自己人。
文官们高兴，刘瑾就不高兴。在他眼中这些个文官绝对是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他们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现在轮到他刘瑾上台了，绝对要给这些文官一点颜色好看。这样他才能正常收取好处。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非常的高兴，只要把李东阳和牟斌赶下台，把锦衣卫掌握在手里，那些文官还不是被他捏揉搓扁。刘瑾看了看远处正在观看蹴鞠的皇帝，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满脸焦虑地说道：“主子，奴才得到一个消息！”
正德看比赛看得正开心，闻言邹眉头道：“什么消息？”，这两天正德很开心，他终于可以出皇宫到处走走看看。真的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奴才听说牟斌与李东阳李大学士在燕来楼会面，据说李大学士要求牟斌把皇上的动向告诉内阁，好让内阁能够找到皇上，把皇上欠说回宫”。刘瑾低着头，眼睛乱转地说道。刘瑾这是在往内阁泼脏水啊！没有哪个皇帝会认为自己的行踪被臣子把握是好事！这是犯禁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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