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在外面并没有找到李萱,李萱自然也没回相府。姜寻走在回相府的路上,像是一个不知道去往哪儿的旅人。李相明明告诉姜寻李萱是得一场大病之后才有了痴症,无双大师却在信里说李萱是被人给下药,毒成这副痴傻的模样。
无双大师声名在外,也没有理由会骗自己。那只有剩下一个解释,李相是在说谎。李萱不是他的儿子吗,他为什么要说谎,姜寻也曾偷偷打量过李相,但李相每每看到正玩的开心的李萱,也都会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二奶奶提到生孩子时,李相也是微微一点头。
还有李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姜寻此时的脑袋乱乱的,此时姜寻已经走到一处人流较少的路段,一阵风儿吹过来,姜寻顿感一丝凉意,头脑也随之清醒几分。
李相虽然是对李萱要好,但也是希望李萱能平静的活过这一生。姜寻如果冒然去问李相李萱痴症之事,少不了要打草惊蛇。而在这个家里,姜寻唯一似乎能求助的也只有李佑了。
相府地段也算不上多繁华,但这个时辰,走在这条街道的也没有几人。姜寻抱着胳膊,一步一步走到相府,刚想敲门就听到门旁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那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痛苦。
姜寻顺着那个人的声音,终于在相府一个竹笼里找到一个人,那人身体蜷在竹笼里,身体不停的颤抖。姜寻只看了那人身上的布料,便认出了那人。
姜寻声音颤抖喊出两个字:“小萱!”
竹笼里的人听到姜寻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抖得更厉害,把脸不停往下埋。李萱虽然痴傻,但力气倒是很大,姜寻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把李萱从竹笼里给拉起来。其实倒不是李萱不愿意见姜寻,只是他现在太丑了。他怕把小雨吓坏。他到最后干脆把头藏在两腿之间,两只手臂劳劳的抱着他的大腿。像个待宰小鸡的模样,姜寻一看李萱这个模样,又想起无双大师信中所说,李萱是被下毒致残的,心里头像是有一把刀一刀一刀在割她的心头肉。
索性她也不打算把李萱捞了出来,在竹笼旁边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萱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忽然间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他抬起脸,从竹笼的空隙中向外望了过去。姜寻也是一副颓废的模样,学着李萱把头埋在两腿之间。李萱看了看姜寻,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姜寻,小声问道:“小雨,你哭了吗?”
“没有!”姜寻的头依旧没有抬起来。这个时候,相府里头安安静静的,应该是外出去找李萱的人还没有回来。
李萱继续用手指头戳姜寻:“小雨起来好不好,地上凉!”
姜寻硬气:“你不起来,我也不起来!”
李萱犯了难,看了看姜寻。暗自攥了一下拳头,“那好,小雨我起来!不过你先进屋里去!我现的样子很不好看?”
“我和你还拜过堂,我什么时候嫌你不好看了?”李萱长的确实不丑,不仅不丑还很漂亮,尤其是那双小鹿似的眼睛,里面太干净了,让姜寻忍不住不对他好。
李萱犹豫一会,才道:“那好吧!不过你可不要被吓到!”
李萱慢慢从竹笼里站了出来,头发上还沾了些青菜。相府门上的竹灯笼虽然光线有些暗淡,但姜寻依旧又看到李萱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两边的腮帮子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姜寻用手轻轻一碰,李萱就轻轻一咧嘴,倒吸一口冷气。
李萱的手一张开,手心里安安静静的躺着几个糖葫芦。糖葫芦的糖衣,早就被李萱攥在手里化了。李萱咧嘴一笑,牵到了伤口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小雨,糖葫芦你吃!”李萱说话的声音小小的,怕又把伤口给牵到了。
姜寻拿起一颗糖葫芦,放在嘴里。笑道:“好吃!”
李萱听到姜寻这句话之后,眼睛一亮。也捏了一个放进嘴里。李萱这个模样,明显是被人给打了,但姜寻也不想这个时候问李萱这个事。只得把李萱从竹笼里头哄出来,然后扶着他走进李府的大门。好在李萱的脸上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从身体行动方面来看,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姜寻刚想要推开大门,这个时候门却从里面被人给推开。门里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脸色沧白的李佑。
李佑此时脸色沧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看,看到李萱这个模样,愣了一下,上前几步。但因为身体不稳,也没走两步,身体就摇摇晃晃。姜寻眼尖,立马感觉李佑要倒,连忙上前一把扶住李佑的胳膊。
随后姜寻便后悔了,早知道看看李佑在自己摔一下也无妨。自己看过他这副模样,以后他也不好意思对自己下手了。
李佑被姜寻扶住,虽然没有被摔着,但他下一秒,就推开姜寻。踉跄走到李萱面前,轻轻的碰了碰李萱的嘴角,眼神渐渐阴霾:“是谁打的?”随即又用眼睛扫了一眼姜寻,“你是怎么看着他的?”
“哥哥!你就别怪小雨!是我趁着小雨不注意才偷偷跑了出去!”李萱低着头,像是一个犯错误的小孩:“我今天看到了那个偷我糖葫芦的小孩,我就……我就跟着他。但是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几个人就开始打我!身上的银子也被他们拿去了!”
姜寻早上听说李萱说什么天黑了那小子不见了,当时自己没有在意,现在才知道李萱说的是那个偷糖葫芦的小孩。
李萱一直低着头,久久听不到哥哥的回答,抬头时却看到哥哥的脸色异样的沧白,脚步虚浮。连忙伸手去扶李佑的胳膊,眼神里尽是闪着观切。
李佑嘴角沧白,勉强对李萱笑道:“哥哥没事!”
李佑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姜寻估计李佑挨了不少的板子,眼神就老是不由自主的往李佑屁股上瞅,正好被李佑逮个正着,可能是错觉,姜寻竟然觉得有一瞬间李佑的脸好像红了。
“你在看什么?”姜寻暗叹果然是错觉,有些尴尬只好冷咳一声,然后把目光移到别处。
一天晚上,相府两位公子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李萱的伤只是皮外伤,李佑被父亲叫到书房,然后打屁股,几乎下不了床。后来听画眉说二公子找到了,恨不得自己立马下床去找。后来在床上实在是卧不住,才慢慢跑到大门口那去等李萱。
姜寻吩咐厨房去李萱煮了几个鸡蛋,敷在李萱的伤处。可能是年轻人,李萱的伤口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消肿了,只是眼角上还有一些青肿。
姜寻从画眉那得知,昨天画眉来府里头找救兵时,正碰到从相爷书房里头被架回来大公子!整个后背上全是血,那些行刑的人简直太狠了。大公子被打得奄奄一息,眯缝着眼睛竟然还能看到画眉,也没忘问李萱回来了没。
画眉把李萱丢了事情,告诉大公子。没想到已经被打成重伤的李萱居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然后吩咐府里的人全部去找少爷,此事不许惊动老爷。
但姜寻也心知,想要瞒过相爷也是难如登天。就起了一个大早,然后去相爷那请安的时候,顺便把事情解释清楚。
到了那儿,却不见李相的影子。听下人们说相爷又是去了“那个”地方。在相府所代指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那旧废院。
姜寻走进那间院子,一眼就看到李相。李相如姜寻那日见到一般,依旧凝注着那几间破落的院子。李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而是出声询问道:“萱儿怎么样了?”
姜寻恭敬道:“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了?”
李相叹了一口气:“没事便好,你回去陪着萱儿吧,佑儿身体不舒服,便由你和萱儿去宫殿去皇上的寿宴。我想回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李相在朝堂数十年,又是百官之长。他的话带着某种威严,和难以抗拒。他站在原声等了一回儿,却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他一回头,便看到姜寻跪在自己有脚下。
“父亲,我现在只想问一句。李萱的病是不是真的因为一场大病,而得的痴病?”
李相看着姜寻,眼中精光毕现。良久才叹息一声:“萱儿的确是得了一场大病,大病之后便不记得任何一个人,当时请遍了所有在京的名医,皆药石罔效!”
姜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如此,寻儿话问完了!”
照目前来看,似乎在这个相府只有李佑是姜寻暂时可以依赖的。只是姜寻心里头暗自盘算,要不要讲无双大师所说的话告诉李佑,但转念一想,当时无双大师并没有在那天求医时告诉她,极有可能也是因为李佑在场。当个给李萱下毒的究竟是谁。是谁与李相的二儿子又如此深的矛盾,在京城李府的仆人也全部都是新招进府里的,按照李佑的生那场大病的时间推算,他生病的时间应该是在十年前。
她也曾私下问过画眉,府里的下人待在这儿时间最长的是谁?画眉告诉姜寻,待在这儿时间最长的人应该就是厨房里张妈妈,应该有十几年的光景。
姜寻曾寻着一个空档去找张妈妈,但却也只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妇人,平时没事便是帮衬着厨房洗菜择菜,每天都是独来独往,对外界的世物也不在意,她有一个儿子,只不过很早之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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