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门一打开,她就愣住了。
门外,梁白站在那里,手做着敲门的姿势,眼里带着一抹和他严肃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担忧。
两人怔了怔,同时开口:
“你没事儿吧?”
“你有事儿吗?”
呃……我能有啥事儿?
秋实抓了抓头发,眼睛往梁白脸上瞅,这大半夜的,他准备干啥呢,据她这些天的感悟,这对兄妹的感情可不算好,疏远的就不像一家人。
梁白放下了手,在她的注目下,脸色丝毫未变,平淡的模样就如同是现在是她站在他的门前,而不是他站在她的门前,还作势要敲门。
“看来你没事。”梁白上下打量她一眼,总结道。
秋实一头雾水,这没头没脑的两句话是闹哪样?
还没等她提出疑问,梁白后退一步,微皱着眉说:“动作轻一点儿,动静太大会影响其他人。”
貌似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打扰到你了吗?不好意思,我知道了,我会轻一点。”
梁白没言语,转身朝客厅走,秋实在原地愣了愣,关上了房门,轻手轻脚的也往外走。
秋实跟在梁白身后,见他没有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依旧走到他之前坐的位置那里。那儿的地上散落了一本书,他捡起,秋实认出那是他之前看的那本,他拿着那书坐下,斜靠在沙发上,卷着书看了起来。
秋实暗想,他这是不打算睡觉啊?
想归想,可依他们目前的关系,她也不会上去多问一句‘你睡不着吗’或者关心道‘早点休息’,所以她只往他那里看了看,便轻手轻脚的往卫生间走。
等秋实进了卫生间后,梁白放下了书,轻轻地吁了口气。
发生李子这件事,是他始料未及的。就连秋实这次来他这里,对他的态度、面对种种事情的反应,也都是他没有料到的。
算起来,秋实是他看着长大的,但对她,他却不甚了解。他还在白果城读书时,她还是个小娃娃,等她长大了,他却已经来到了北京上大学,她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他恰巧不在。等秋实也上大学后,他们相处的就更少了。
而在为数不多的见面里,他对她的观感并不算好。
他父母去世时,他已经懂事了,秋实和他不同,她父母去世时,她还是个小婴儿,还不懂得悲欢离合,有他大姨小姨的疼惜和宠爱,她便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小时候虽然娇气调皮,却也称得上可爱,可大了之后,就显得任性。
他是被他大姨养大的,他大姨是个坚强的女人,性格爽快泼辣,她从小就教育梁白,男子汉要心胸开阔坦荡,宽容是一个男人最为重要的品德,而对秋实的忍让那是他成为男子汉的必修课。
小孩子嘛,不懂事,除了损坏一些他心爱之物外,也没有什么其他过分的举动。他虽然偶尔对小秋实感到恼火,但每次都是原谅、忍受再忍受,让他对一个小孩发火,他自己也觉得有损他作为男子汉的气概。
后来他到外地上学,渐渐忘了小秋实的可恶,偶尔会想起她喊他哥哥时笑眯眯的模样。最初,他大姨在电话里对他说,秋实变懂事了,乖巧得嘞时,他对她还有所期待,他理想中的妹妹,不光要长得萌,还要乖巧懂事,那样才最可爱。
等他回家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小秋实确实乖巧,可她只在他大姨面前乖巧,他刚回家的头几天,她甚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可过了磨合期后,她原形毕露,他带她出去玩,什么都要听她的,对她的要求稍微犹豫下,她就不开心,比小时候还要爱哭。
偶尔哭个几次,他身为男子汉,自然要哄的,可一天哭个三四回呢?
这那里是妹妹,简直是魔鬼。
等她再大一些,他对她就没什么期待了。他大姨喜欢把他俩往一起凑,而秋实长大后特别的精,把他大姨的心思摸的透透的,她在他大姨心里的形象那是完美无缺。
自以为有他大姨这个后盾,秋实对他颐指气使不说,还爱自以为是。
他什么都能忍受,但她这表里不一的做事风格他实在瞧不上眼。
他从小就没忤逆过他大姨,倒不是他怕他大姨,而是因为他尊敬她。
秋实这件事,他第一次违了他大姨的意愿。得知他大姨的心思后,她越是凑合他俩,他越是躲。
终于在今年,他大姨发大招了,她让他小.姨把秋实送北京来,美名其曰让他给秋实找工作,连商榷的余地都不给他留,就安排秋实住进他家。
他能拒绝吗?不能。
早几年他还能任性一下,可近两年,他大姨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屈指算来,他大姨不过五十几岁,却落一身的毛病,和她多年的操劳脱不开关系,她始终未婚,就因为养着个他。
他决定试试。
或许心态变了,他发觉秋实和他印象中的性格迥然不同。
她刚住进来时,他离开了半个月,秋实没哭没闹,安静的待了半个月,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打电话给他大姨,他大姨对这些一无所知,很显然秋实没有告状。
她要做他助理,他就带她去了怀柔,那里住宿条件不好,他以为她会住不下去,会闹着回家,可她没有,并且在闲暇之余把那里的景点逛了个遍。
他对外不提他们的关系,她做错事时别人对她不耐烦、说她、指责她,她也没有闹脾气撂挑子不干,几天下来,就和工作人员打成了一片,就连任冰那么难搞的性格,也开始维护她。
他试图刁难她,可她仿佛看不出来似的,依旧兴致勃勃的帮他买食物。
也许因为之前他对她存在偏见,所以对她有些误解。
秋实真的是实心眼。
实心眼到人家一说有人会对他不利,她就信了。
李子这件事,他有责任。
今天她打电话给秋云,嘴上说着没事,却没忍住流泪,想来她是受了委屈和惊吓吧。
小时侯,他有一回从是树上掉了下来,受了惊吓,晚上就被迷着了,做了一晚的噩梦。
今天白天,秋实看起来没什么事,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发作起来。
秋实在卫生间的放衣服的架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内·衣,她果然忘记晾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老是心神不宁的。
她吐了吐舌头,连忙把它拿下来,轻手轻脚的推开隔门,把它晾到了阳台上。她拍拍手正要出去,可偏头一看,它孤零零的晾在那里,看起来尤为乍眼。
秋实啧啧两声,皱着眉头思索着两全其美的法子。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她刚洗澡换下的衣服,她打了个响指,准备把所有衣服都给洗了。
梁白在外面频频往卫生间里瞄去,不知道秋实在做什么,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出来。
过了二十分钟,梁白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敲卫生间的门,“秋实?”
秋实在洗衣机发出的声响里似乎听到了梁白在叫她,她擦擦手上的泡沫,开了门,问梁白:“你在叫我吗?”
梁白点头,他听到了洗衣机的声音,问:“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洗衣服?”
秋实干呵呵笑道:“隔太久了,味儿难闻。”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