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之事虽然被沈方巧妙的化解过去,但却并不意味着事情已经解决了。送走众人之后,沈方当下与老爷子商定,连夜离开沈家庄。要说不舍得那是肯定的,但此时已容不得他们计较了。外人看到的只是这府里各种鸣哨,却不知暗地里他们加强了多少的戒备,尤其是对陆峰。可现在人却在眼皮子地下被人带走,自己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想来这来人功夫之高也足以让人惊叹。以沈老爷子这么多年的经验,只怕是陆家寨一趟这帮人是要空跑了。想来也是无奈,沈远这一子是必舍无疑了。若是沈家不派人或者派的不是重要之人,那这一干江湖人是断断不会轻信陆峰失踪与沈家庄无关的。到那时别说宝鼎无法得到,就是被这一众缠住,以后想在脱身怕是难上加难了。于是待众人离开之后,沈方便将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安排出去,其余人等皆是灭口以图无后患。故此待得三煞到时,昔日风光无限的沈家庄,如今已是破壁残垣了。
“三弟,你说我们是来晚了呢,还是来巧了呢?”说话的正是老二地煞,人胖乎乎的,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大哥,你觉得呢”人煞撇过头看着天煞。
“哼,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看上的就是我们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走!”说着三人踏着大步依次向院内走去。脚下破碎的瓦片发出断裂的声音,虽说四处都是烧毁的痕迹,但人煞还是细心的发现在某一个角落里有微弱的亮光。
“看样子应该是最近两天才出的事!”看着人煞站下,天煞和地煞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原来是还没烧尽的余火。
“你说这得多大的仇啊,烧了个片瓦不留,你们刚才看到沈田行那个老家伙没有,虽说功夫不怎么样,但好歹也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怎么让人端了老窝?”地煞意味深长地说。其实地煞这一句说的也正是其余两人心中所想。要知道那个沈远可是在人煞手里走了百十招还留得性命的人,他爹的武功由此可知也不能算是弱。江湖上武功能在三煞之上的可并不多见,而能如此血洗沈家庄的,三人想不出。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三人便想着在这附近找一个休息的地方,顺便打听一下情况。悦来客栈距离沈家庄不到5公里,正是首选。清远地处殇国东南部,气候宜人,风景优美,但并不是什么要塞,所以镇子不大,由于沈家在江湖上的名望,这里或多或少会经常出现一些江湖人,所以小二见到这三人并不觉得十分吃惊。
“三位里面请!,请问三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离这儿不远的沈家你可知道?!”
“客官您说的是沈家庄吧,在这清源有谁不知道沈家庄的。沈老爷可是有名的善人,不过可惜了,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庄毁人亡啊,唉~三位可是住店?”
“先上些酒菜”说完人煞环顾了四周一眼,选了靠窗对门的位置。还不待坐定,人煞就见一个身形从门边晃过,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人煞觉得此人并不简单,于是立刻飞身出了客栈。街面上商贩、行人并不多,许是已到傍晚的缘故。
“怎么老三看到什么热闹的事情了?”地煞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紧随其后,天煞则面无表情。
“许是看花了眼,走吧”三人又陆续进了客栈。酒菜半晌才端上来,期间三人并未说过一句话,只是闷声的坐等着。
“你可知道沈家庄什么时候出的事?”
“可能是前天夜里吧,当时都休息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起来听说一个庄子的人都没了。”
“哦?沈老爷也没了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被抓走了,也有说是被仇家杀了”
“夜里那么静,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点声音都没听到么”
“这个,可能是小的睡得比较沉,当时并没听说,后来还是听来这儿的客人讲才知道,听说”说字还没说完,只见问话的人瞬间将手中的筷子掷向屋外,紧跟着三人以此飞身出了客栈。小二摸摸鼻子,刚才筷子夹带的劲风刚好从他面前扫过,现在脸上还生生的有些疼,冷汗不禁的从头上脖子上开始往外冒,人立在原地,半天迈不开步子。
三人飞身出了客栈,刚好成品字形将一人位在中间。
“老三,看来你刚刚也并没看花了眼啊,哈哈”只见中间这人年纪六旬左右,头发灰白,一身衣服已经婆婆旧旧,相当褴褛。一手端着个破碗,一手拄着拐杖。正是刚刚坐在门边要饭的花子。人煞当时只想着人被发现都应该朝远处跑,谁想到这人聪明,不跑反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难怪一时大意不曾发觉。四人站了片刻,自地煞说了一句话之后,几人在无言语。脚下石粒开始在几人内力之下翻滚,同时带起的劲风将衣袂吹起。中间这人清楚再这样僵持下去自己恐怕要吃亏,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中间这人眼中精光一闪,一拳打向刚刚说话的地煞。眼见着对方出招,地煞也不敢怠慢,运足中气一掌迎向对方。由于刚刚已经进行了内里比拼,虽然时间较短,但中间这人清楚,这位三人任何一个内力都不在他之下,若是此时胶着在一起,万一其他两人趁人不备,那他就凶多吉少了,虽然他也清楚这种可能近乎于不存在。
通过刚刚几人的做派,中间这人已经猜出这三人的底细,虽然以兄弟相称,但三人却彼此从不插手其他人的恩仇,按他们自己的话说,若是自己解决不了,那死了倒干脆,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当然他们自己也不希望其他人插手,这些人虽然不是好人,或者可以用恶人来形容,但却有自己的原则,属于自己的尊严,也许是高手的尊严。果不其然,另外两人见中间人将目标对准地煞,也都收了架势,立在一边观战。几个来回下来,只见中间人抽了个冷子,反身欲走。地煞哪里会依,双足点地,立身追去,其他这两人虽不参战,但也不会放任其离去,也紧随地煞身后一同追去。此时天煞和人煞只是跟在地煞身后,并不去包抄。以他们的理解,这个猎物不是他们的,他们不去碰,这是他们对另一个与他们同样的高手的尊重,也是三人之间彼此的尊重。
中间这人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对他很有利,但是想要摆脱地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刚刚通过几次交手,三煞已经确认这个中间人就是沈田行,传说中被灭门的沈老爷子。四个人各展功夫,前面的想逃,后面的要追。这一前一后跑了有三个时辰,沈老爷子体力渐有不支。四人轻功都不算上乘,却仗着内力深厚,硬生生的跑了400余里,此时已经出了清源。眼见着后面的人依然紧追不舍,而面前却横着一道几丈宽的河面,沈老爷子咬了咬牙,从岸边瞬间踢起十余块石子,提了口气,借着石块当着力点,向河对面继续飞奔。眼见着沈老爷子已经到了河中间,地煞此时也有些气喘吁吁。只见地煞嘴角上扬,运足内力,双掌击向河面。刚刚还平静的水面,登时被拍起丈余高的水柱,同时地煞再次运足内力向前一推,水柱好像倒了的柱子一样砸向沈老爷子。此时沈田行也感到了来自身后的压力,不过想改变方向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石子的方向是既定好的,而且一瞬间的耽误,可能导致最后人还没到但石子已经全部落入水中。也就是这一转念,待到闪身之时沈田行的左肩还是被水的余劲打中,一个踉跄,水已经没过小腿。沈田行来不及细想,双足借着水的浮力,提起一口内力,踩着水反向地煞冲来。其实沈田行这么做有他的道理,若这个时候再向对岸冲去,只怕就算到了岸边也是一场狼狈,而三煞却可以毫发无伤的等着他,沈田行深谙,实力相差无几的双方在交手的时候,心理上的暗示会非常直接影响最后的结果,沈田行不能让自己一世英名尽丧于此。而反冲回来地煞一定不会杀他,有些人虽然人人敬而远之,避之不及,但是他们也有弱点。譬如三煞,他们可能会杀死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会打死武林中声名显赫的正派人士,但他们不会与困兽斗,杀人不是他们的乐趣,只因为非杀不可。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所谓的保一方水土,护一方百姓,不过是一些沽名钓誉之人维护自身形象的一种说辞罢了。那些人有几人没有枉杀过无辜,利益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有些人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而有些人太在意。显然三煞属于前者,不然江湖上为什么要以煞来称呼这三人。沈田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除了功夫确实了得之外,关键是还有这识人断事的本事,机关不能说算尽,但至少尽在掌握。
见着沈田行反冲回来,地煞多少还是有些诧异,不过眼见着沈田行门户大开,此时若是想要他的命倒真是易如反掌,不过正如沈田行所料,三煞只是名声不好而已,其实论起为人处事的原则,他们倒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可以担得起磊落二字的人。见势,地煞没有接招而是闪过一旁,待沈田行落地之后方才开口“没想到堂堂沈家庄的老主人如今却做如此打扮”
见地煞没有动手的意思,沈田行也识趣的收了架势“让三位见笑了”说着拱了拱手,虽然衣着上尽显狼狈,但气度上倒也不失大家风度。
“这一场大火想必在你的意料之中吧,没想到你还真是舍得”地煞继续打趣道
“明人不说暗话,沈某也是逼不得已,陆家寨的寨主在鄙人寿诞之上被贼人掠去,至今生死不明,江湖传言‘得鼎者得天下’,试想如今江湖上不知多少人在想九龙鼎已经在我沈某人手上,切莫说这九龙鼎是明国进贡的贡品,就是单论在下与那南宫将军的私交,也不至去劫他押运的物品。可如今,沈某人百口莫辩”
“这么说人真不是在你这儿?!”地煞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信不信随你!只是切莫让老夫知道是谁如此栽赃陷害,若是他日被老夫知晓,定是上天入地也要讨得一说法,还老夫这一世清白!”
“清白?沈家庄上上下下百余口人,沈老先生还当真舍得!”
听得地煞如此说,沈田行的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大丈夫行事不拘于小节,他日若寻得那人必当用其颈上头颅祭奠我沈家庄上下人等”
“哈哈~那我等就拭目以待了”从事自重天煞和人煞都未曾插嘴,见着三人渐行渐远,沈田行的脸都被气歪了,自那日陆寨主在自家被劫走,沈田行就料想打这九龙鼎主意的恐怕还会有一些平时少在江湖上行走的高人。为了能知己知彼在庄子被毁后,沈田行亲自化妆在这周围,想看看究竟会引来何人。本来以他的功夫在江湖上确实少有对手,若要想探听些东西简直如探囊取物,但他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这三个煞星。幸亏当时没让老大前来,不然估计小命就交代了。不过如此也好,至少他也知道了,想要东西的,有他必须正视的人和重视的人。眼见着天色已经放亮,沈田行也朝着来的方向急驰而去。
“你信他刚刚说的话么?”人煞问道
“不信我还能逼供不成?”地煞反问道“你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哈哈~”
“我倒觉得他说的不想是假的,大哥”
“能对自己人都下的去手,你的名字给他最合适”
“不过,大哥,你不觉得当初我们这个消息的来得有些蹊跷么”
“此话怎讲?”
“咱们三人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踏入江湖,当初之所以选择离开,一是确实难觅对手,二是看不惯一些人明明大奸大恶却假意装出一副济世救人的模样,看着令人作呕,可如今再踏入这是非之地,不也只是听闻那曲谱有助人提升内力之功么”
“那又怎样?”
“我们呆的那地方是寻常人等可以轻易找得到么,可那人却说受故人之托,特来送我们这样一份厚礼,而如今显然还有人比我们更早知道,那是为什么”
“那依你之意是有人要借我们的手诛杀仇人?”
“此人功夫不一定在你我之下,二哥!”
“如果真有此人,我倒是要会一会!哪怕不是为那曲谱。”天煞道
“如果真有人敢借我们的手,那前提的是他没说谎,而我们对于这份大礼满意,不然的话……”地煞再一次露出他招牌似得笑容。
“那接下来呢”
“咱们就还回陆家寨,既然他能给我们送一次厚礼,自然会有第二次,咱们无须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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