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人住店,开不开门?”
“这么晚了,叫他到别处住去!”好像是老板的声音。
“这么晚了,这前后几里路没有一个店家,叫人家去哪里住!小二,他就一个人,这人生地不熟的,就让他进来吧!”好像是老板娘的声音。
小二只得开门了。洪川进了门,借着昏暗的油灯环顾四周,小店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桌子板凳显得更老旧了。他照例要了当年的那间屋住下,小二也没问他吃不吃,看来怕费事。洪川也就算了,坐在床上,回忆起当年喝酒被骗的情景,觉得有些好笑,又回想到三叔为了自己打死和尚吃了官司,至今还下落不明,心里很是纠结。他靠在床上,搜索着当年的一幕幕,直等到夜深人静,才从百宝囊中取出那小金碗来,把临行前就写好的一段顺口溜放在碗里,悄悄地来到老板娘夫妻卧室前,用小指头把窗户纸捅破,向里一瞧,室内静静的,听到两人微微的鼾声,看样子是睡着了。于是取出袖箭将窗户悄悄打开,将小金碗放到窗下桌子上,将小纸条压牢,再把窗户关好。蹑手蹑脚地回到房中,这才会心的笑笑,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老板娘照例起得早,刚一起床,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金色小碗。他警觉地四周瞧了瞧,觉得奇怪,这是什么东西,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她连忙推推熟睡的丈夫;“当家的,快起来,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那当家的姓朱名才,人们打趣都叫他“猪才”。朱才正睡得香呢,听老婆叫得惊人,才翘起头来,一见怪了。老婆手中拿着一个金元宝似得东西。他“咕通”一声跳下床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说:“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板娘说:“恐怕是财神爷送来的,我一起来就放在桌上。前些日子就听那边传说有财神爷送洋钱,初一那天家家都有,这是真的了。来,你瞧瞧这里还放着一张字条呢。”
朱才接过一看,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傻了,呆了,一句话也没有。老板娘忙问:“怎么啦!怎么啦?”只见朱才一下跪在地上,磕头就像鸡吃米似地说:“大侠爷,大侠爷,小的有眼无珠,对不住你。往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好好待人,凭良心待人。你绕过我吧!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你磕头了!”没头没脑说了一大通。
老板娘被弄得莫名其妙,哭笑不得。一把拉起来说:“你疯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呀!这上面究竟写的什么呀?”
朱才这才回过神来说:“你还记得许多年前我们店里住着那小伙子吗?幸亏你心肠好送他一只碗,这是他还给我们的,哪里是什么财神爷。”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如何写得,念给我听听!”老板娘急了。
朱才说:“你听这第一句说,‘当年被骗在小店,落魄挑粪抵房钱。’你听这不是那小伙子是谁,都怪我太狠心。”
“还有呢?”这第二句是:“‘老板凶狠羞辱我,大嫂心软品德贤。’多亏你心肠好,不然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
老板娘用手指戳了戳朱才的脑袋说:“猪东西,叫你平时对客人好些,你就是不听,古人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看你这德性,现在弄得太阳一落山就关门歇业,昨晚那客人要不是我,你不又得罪人家了。人家走到前没有村,后没有店的,来住宿,你还这样那样的。”
朱才说:“还有呢?”
“念!”
“‘送我一碗白米饭,恩重如山记心间。’”
“你看,你看,我看他可怜叫小二盛了一碗饭给他吃。他还没有吃,那时我就觉得这是个有骨气的小伙计,还有吗?”
“这后一句是说:“‘千里送碗为报恩,善有善报理当然。”
“哎呀!一只破碗,一碗粗米饭,你还挑了半天的粪,哪里有恩呀!这礼也太重了,我们担当不起呀!”说着拉着朱才就往外跑。朱才说:“你这是干啥呀!”
“你这还不明白呀!这送碗的,定是昨晚来住宿的。”
“对!”朱才猛然醒悟过来。二人慌忙来到客房,推门一看,人已经不知哪里去了。问小二,小二说一直睡在房中,没有走呀!在查查前后门舍都关得好好的。朱才和老板娘站在院中呆了半天,自语道:“这是大侠,还是神仙。”于是双双跪倒磕头发誓:“天啦!我向老天发誓,我们保证我这一辈子,包括我们的下一辈子是决计要多做好事,不做缺德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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