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清（2 / 2）

“嗯，”小清点了点头。四下看去到处都是白的，很明显这是在医院，“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清有点莫名其妙，“记得什么？”

奶奶眨眨眼，“家里着火了？”

“啊，着火了？那奶奶你有没有怎么样？”

“不是咱们家，我没事，是你爸家。”

“啊？”小清本来听着不是自己家，奶奶又没事还松了口气，结果一说是爸爸家立刻心又揪了起来，“爸？”

奶奶看着小清慌了神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想到现在的状况，也只能在心里连连叹气。

“那我爸呢，我哥呢？”小清急的一把抓住奶奶，没成想手上传来剧痛，“啊！”

“唷——唷——别使劲别使劲，你这手上伤着呢！”

小清呲牙咧嘴的抖着右手，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勉强能看出来手的形状，“手——手怎么了——”

“烧伤，不过医生说没事——”

“烧伤？”小清愣了一下猛然又反应过来，“我爸呢，我爸呢，奶奶，还有我哥呢？”

奶奶沉默。

小清在这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他们都——他完全不敢相信，不行，不能乱想。

“奶奶，”小清拼命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极缓，“他们呢。”

奶奶看了小清一眼，虽然不忍心，但总得把真相说出来，“清清，涘涘没事。”

小清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没有松完，“那我爸呢？”

“你爸，”奶奶顿了顿，“不在了。”

_

“清清，你别憋着。清清？”奶奶看着小清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靠在病床上很是担心，“清清？”

小清没反应。

刚刚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时，小清明显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整个人六神无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并且一直念叨着“爸爸”两个字。期间医生进来给打了一针镇静剂，睡过醒来之后，小清却又完全失去了反应。倒也不像是发呆，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但就是不理人。

“清清？”奶奶坚持不懈的跟他交流。

“奶奶，我哥在哪儿？”小清转过头来询问，表情正常至极，完全不像刚失去至亲的样子。奶奶有些欣喜小清终于说话了，但对他表现出来的淡然仍然很担心，同时，他这个问题又是个答案也很揪心的问题。

“清清，你别太激动，也别太憋着，”奶奶慢慢的对着小清说，“你听我说啊，涘涘现在在一家条件特别好，是昌津最好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四个字一出来，小清明显又坐不住了，“精神病院？我哥怎么能在精神病院！”

“别激动别激动——”奶奶连忙安抚。小清脸色很不好，可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得出来他内心还在极力挣扎。

“奶奶，”过了好一会儿，小清才重新继续话题，“我哥情况就那么严重么？严重到——要呆到那种地方，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我记得，我跟我爸打电话的时候，”小清说到这儿有些哽咽，“不是说好好地养在家里吗？”

奶奶看着小清满脸的疼惜，久久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办法转到精神科？精神科住院，也比——也——要好很多啊——”小清希冀的盯着奶奶，但是半晌，奶奶却缓缓摇了摇头。

“我问过了，清清，你要听好，”奶奶抓住小清的左手，这只手并没有受伤，“你已经是涘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你一定要撑住，”奶奶把另一只手覆盖上去，小清感到手边充斥着温暖，随着奶奶的的话语静下心，并且做好了准备，“涘涘是多年的抑郁症，并伴有初期的精神分裂。”

小清没什么大反应。他对这两个词很熟悉，但并不知道究竟会怎样。

“医生诊断涘涘还是以抑郁症为主，这种病情往往有明显的自责，会有自杀倾向。”

“自杀？”小清反应颇大，但还算理智，只是有些慌，“那那边能看住他吗？”

“咱们找了最好的区，找了足够的人换班盯着他，他们毕竟是专业的，有经验，已经是最有保障的地方了。”

小清一下子泄了气，低下头，又不出声了。

“清清？”

“我没事，奶奶，”小清闭上眼睛，“只是最近实在出太多事，很乱。”

奶奶在边上心疼得要死，“没事清清，奶奶在呢，奶奶陪着你们。”

小清睁开眼抬起头，却没说话。

“清清，你放心，”奶奶摸摸小清的头，“我是你的监护人，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把你交给了我，你就放心靠着奶奶，奶奶绝对不会丢下你和涘涘不管的。”

小清眼泪又流了下来，“爸一死，不光我，连哥哥也——奶奶，太拖累你了。”

“我一个孤老太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跟你们在一起，我也能享享儿孙福，是个伴儿啊。”

“奶奶——”小清在哭，但只是啜泣，“妈妈死了，我一回来，爸也死了，奶奶，我怕你和我呆在一起——”

“瞎说什么呢，”奶奶这下板起了脸，“我带了你这么多年都没事，现在能出什么事？真是的，你妈都是我抱大的，你在这瞎嚷嚷什么？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小清闭了嘴，但脸色仍然很不好。

“奶奶，我爸家里到底是怎么着火的？”

奶奶没有立刻回答，看样子像是在斟酌用词。

“具体不明，还在调查当中。”

小清眨了眨眼睛，明显奶奶隐瞒了什么，她不想告诉自己。

“那房子现在怎么样？”

“烧光了。”

小清垂下眼帘。

怕我承受不了吧，所以不说。不说就不说吧。

“烧光了就烧光了吧，”小清笑了笑，“那等出院了咱们再买套房子住啊，要新房子！”

奶奶看着小清笑了，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好——清清说买就买。”

两人同时选择把一些事情略过，小清明白奶奶的关怀，奶奶也知道小清心里的苦。

“夏水清清——”

门打开，护士的叫喊声由远而近。

小清和奶奶同时看了过去。

“换药了，夏水清清，”一个护士推着小车，前面一个护士跑的快一点，冲着床尾的病历卡和手上的资料对了对。

“夏水清清，男，17岁，轻度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