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天陷入这怪异的昏迷状态已十几日了,却丝毫没有转醒的征兆,他周围笼罩着的由各种属性灵力聚成的七彩灵力团,反而每日都会越加炙热和浓厚,甚至曜天所在的茅草屋,也在刚刚开始的第三日便被烧成了一片飞灰,而小瑶倒是一直由一团白芒裹着,在曜天一旁。
而药时本人也在两三日前,已做不到完全护住自己无伤的接近此时的曜天,所以,此时只能站在温度相对能忍受的位置,仔细观察着这些已实体化的,色彩斑斓的灵力,若发现有不稳定的暴动灵力,便会立刻祭出自身木属性的温和灵力将其安抚中和。
一旁的轩辕宇光是看着药时,心中都不禁为其感到一阵疲惫,药时当真是煞费苦心,自曜天昏迷起便眼不离的守着,所以轩辕宇看着药时那头原本雪白的须发,因前两日勉强近身查探曜天而被烤的焦黑,有些滑稽的模样,却丝毫嘲笑不起来,因为他由此看到的,是药时对药盟的赤忱丹心和隳肝沥胆,以及为了药盟浑然忘我的热血,而这份心只会使人敬佩和尊重。
至于轩辕宇自己,倒是每日都会回商会,除了休息外,主要还为了在罗托城那个打听曜天下落的神秘人物的事,避免为荣豪商会埋下什么后患,不过,那人修为极高,每次露面后都能成功摆脱各方眼线逃脱,原本轩辕宇还打算亲自出马,但自从他吩咐金叶散布的话传出以后,那人便未再现身,想来竟似他有几分失策。
今日,轩辕宇又在旁侯了好一会儿,药时才终于又停下了帮着山洞内极其暴躁的灵力,维持稳定的工作。
轩辕宇见状立马上前道:“药老二,曜天整这动静可是越来越夸张了,这状况到底还得维持多久,若再这样发展下去,过不了几日恐怕就得惊动罗托城那边的人了。”
“我也在担心,不过倒不是担心被发现的事,这石山原本就是我的灵器,可以随时换个位置,只是这地方灵气活跃,便想尽可能的多呆些时日。”药时沉默了一会,接着语重心长道:“但近日,裹着曜天的这些灵力越发不稳定了,大概这自行修炼的效果也在逐日衰减,持续这样下去,曜天的修为能飞跃的慎人,但恐有根基不稳的隐患。”
“我记得前几日,你就说他已突破了七重巅峰,迈入了九界的门槛,今日如何了?”说起这事儿,轩辕宇当时可被惊得一愣一愣的,他的常规认识也是再一次打破了。
药时忧心忡忡道:“我如何知晓,他在前几日迈入九界后,以我的实力便已无法靠近查探了,现在只能盼这小子靠自己的意志早点醒来,不要贪心无厌,到时若落下根基不稳,不仅一切枉然,倒反受其害。”
另一边,在这山洞灵力最浓厚的中心,药时和轩辕宇所不知道的是,一直以来,他们的对话都被意识清晰的曜天听去了,而此时药时所说的问题也是曜天正在担心的问题。
其实,曜天自陷入这自行修炼的状况以来,都在与这自行修炼的状况做着斗争。
曜天自小就是刚毅好强的性子,所以在修炼一事上,一直以来的信念都是,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了,才能走出真正坚实的康庄大道,心中自是丝毫不屑于那些借助灵药的修炼之法。所以,现在这莫名其妙自行修炼的状态,除了被经脉的灼烧感折磨的异常痛苦外,更多的是让曜天觉得情况失控的不安,因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经脉,那这力量得来为何。
所以,曜天一直都在努力操控神识夺回全身经脉的主动权,虽说每日都有些进步,但始终无法完全操控。
比如现在,曜天也在一次次不懈的尝试着操控自身灵力。
但,曜天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因为他不仅饱受着皮肉筋骨被灼烧的肉体折磨,还在无边的黑暗笼罩中度刻如年,一次次尝试夺回经脉主动权的失败,使曜天内心充斥着不安和无力,这样的感受如饿兽般疯狂蚕食着曜天的意志和坚持,心里的苦痛远胜于肉体上的折磨。
曜天觉得他似乎被这痛苦而无力的状态逼疯了,尤其是近日以来,无数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席卷着神志清晰的曜天,怜月推他入法阵模样,怜缙所制造的炼狱幻境折磨,甚至自幼以来,无数神族对他的鄙夷和唾弃,以及对他体内流着的污秽的血的厌恶。
一声声恶毒的咒骂,一个个嫌恶的眼神,在曜天的脑海如魔障般盘旋,记忆犹新,所有的一切都如一把利刃,飞快的摧毁着曜天的意志。
曜天真的不明白,为何是他,生而不同?为何又是他,不得不承受神魔两族的仇恨和冤孽,不得不承受这个世界的偏见和厌恶?
悲伤、委屈、痛恨、所有的隐忍,所有沉重而痛苦的记忆,几乎让曜天内心窒息。
而此时,在山洞的一个角落,药时也并不比曜天轻松多少,因为曜天情绪不稳导致山洞中的灵力暴乱不稳,需要药时用更多的精力和灵力去维护,而这,即使是以药时的修为,也是捉襟见肘的付出。
在一边侯着的轩辕宇,见着药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模样,也只能干着急,丝毫不能有所作为。
突然,药时一个闷哼,嘴角竟溢出鲜血,迫使他停下了祭出灵力调和山洞内暴乱的灵力的行为。
一旁的轩辕宇见状,大骇道:“药老二,我说你不要命了,你这往死力输出灵力帮这小子,这若损了经脉、络眼,可是会断了自身的修为前途。”
药时并未搭理轩辕宇,立刻盘坐下来,快速的恢复着自身灵力,即使耗干他的灵力经脉又如何,只要能助得这少年崛起,只要能在这少年的崛起历程上记上药盟一功,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就在这时,山洞竟内忽然刮起罡风,猛烈的似要将这石山拦腰绞断一般。
药时和轩辕宇猛地抬头,定睛一看,原是在曜天所造成的炙热的七彩灵力漩涡当中,有一束白光猛烈迸出,接着又如烟火般四处炸开,融入到暴躁的灵力团中,伴随这白光的炸开,山洞中霎时弥漫开来一种沁人心脾的清甜馨香,山洞内的罡风,正是由于这两股强势的灵力互相厮磨所产生。
而处在灵力风暴正中心的曜天,却并不知道这山洞内的汹涌风暴,他只知道,在他陷入无边黑暗的识海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圣洁的白光如烈日高照的荒漠中一线生机的绿洲,划破无尽黑暗,带来无尽希望。
而伴随着白光而来的清甜馨香,带着神奇的力量安抚着曜天浮躁而逐渐消沉的意志。
这馨香也让曜天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小瑶的情景。
柔和的阳光下,小瑶站在色彩斑斓的湖中,静静的凝望着他,清澈的目光带着惊讶、迷惑和欣喜,如水般温柔的淌入曜天的枯竭的内心,而这样温柔的目光,即使是在他迷失心智而威胁到小瑶性命时也不曾改变。
一点点温柔而明媚的回忆在曜天脑海涤荡开来,竟使他被悲伤和怨恨蒙蔽的心,如柳暗花明一般豁然开朗。
而曜天一直以来被仇恨禁锢的思维也如茅塞顿开。他何必如此狭隘的仇恨,又何必心心念着以牙还牙的报复。正是因为神族一直以来的排斥和厌恶,也正是因为一直以来世俗对他的厌恶,才成就他如今坚毅的心性。而他,只有活得更好,只有强势的崛起,站到只能被仰视的最高点,才是对所有轻蔑和践踏最好的报复。
曜天的心智在思想的转变中越来越坚定,渴望变强的心也越来越坚定,之前的曜天是为了报复而要修炼变强,但现在,他只是为了成为强者而修炼变强,为了他自己而要变强!
就在曜天的心坚定下来的一瞬间,曜天的神志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强悍,只是转念间便夺回全身经脉的主动权,并控制住了体内一直一来疯狂暴走的灵力。
而这时,山洞内一直以来都十分暴躁的巨大灵力团,突然安静了下来,但又似蕴含了更加恐怖的力量,终于要挣脱禁锢炸裂一般。
“轰!”整座石山突然一阵猛烈的摇晃,似被什么强悍的气息吓得颤栗一般。
“不好!”
轩辕宇凭借着多年游历在死亡边缘磨练出的本能,大喝一声,神色惊骇的抓起跌坐在地的药时,毫无迟疑的化作一道流光向山洞外飞去,并祭出一顶玉盘状灵器,使他能踏着灵器悬停在空中。
就在轩辕宇一气呵成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药时那灵器所化的石山,突然拦腰炸出一道圆形的光圈,光芒所及之处,凡物皆扬成一片飞灰。
石山被毁,被一团灵力光芒所笼罩的曜天,终于暴露在外。
这时,轩辕宇和药时才看清,山洞内浓厚的灵力团竟形成的是经脉的形状,原来,这灵力团根本不是因为浓度过高而形成了实质,而只是曜天体内的经脉外现而已。
药时见状倒还有几分冷静,因为他一直在祭出灵力,调和那灵力暴躁的灵力团,心中早有几分猜测。
而轩辕宇则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虽说在觉醒时会有经脉外现的状况,但外现的经脉大都与人的体形所对应,那会像曜天这般声势浩大与不凡?不过他这时也终于相信了曜天觉醒七魄一事,因为这外现的经脉中,真真切切的运行着七种已化作肉眼可见的实质灵力。
“嗡!”外现的经脉正中,曜天所在的位置突然传来嗡鸣声。
这时,在药时和轩辕宇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曜天外现的经脉突然又膨胀了好几倍,但只是眨眼间的时间,又飞速的缩小成一点刺目的白光,逐渐消逝了,而在消逝的白光之后,只见曜天一身整洁的黑衣劲装,怀抱着仍然昏迷着的小瑶傲然而立。
内敛的眼神、收敛着气息,此时的曜天除了拥有了完全成熟的体格和面庞外,并未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一方天地之间,一片静谧,所有耀眼的光芒和奇迹,若海市蜃楼一般,转瞬便湮灭了,只剩下半截石山和静静飞扬在空中的烟尘记录着刚才的不凡。
多日的压抑,让终于挣脱桎梏的曜天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之前在储物戒中备了大些的衣服,倒避免了这突发情况下赤裸示人的尴尬。
重见天日的曜天,一边微眯双眼适应着阳光,一边运起全身的灵力,适应起他这不仅觉醒了七魄,而且已突破七重,达到九界的第一界,地修境的实力修为。
曜天只觉浑厚而蓬勃的灵力迅速的充斥在四肢百骸,虽说与他之前的修为飞跃巨大,但他竟未有半分不适,体内庞大的灵力,调动起来游刃有余,仿佛与生俱来一般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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