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推门进去,荣天恩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迎过来扶着她到书桌后的大班椅里坐下。
“看看,这是什么!”他笑意醇然的说,骨长分明的手指点在书桌上的两个红本本上。
她奇怪的扫一眼,上面写是结婚证,不由得抬眼看他,问:“你什么意思?”
他们还没有去登记结婚,现在他竟然拿两本结婚证给她看!
“小傻瓜,打开看看。”他说,笑意更浓。
瞧着她蓦然苍白下来的脸色,他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
忙不迭的翻开红本本,里面赫然贴着他们的合照,再定晴一看,上面清楚写着他们两个的名字。
“怎么回事?这是我们当初的结婚证啊?不是换成离婚证了么?”她惊讶不解的问。
她豁然回忆起,结婚证是历良代他们去办的,现在之所以还会存在,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没让历良按离婚协议书去办理离婚手续。
“你骗我,这么长时间,我们的婚姻关系一直存在着。”她微微瞠目,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扬眉轻笑,俯唇在她脸上亲了亲:“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来没打算让你走出我的生命。”
甜言蜜语女人都爱听,况且,她心里深明,他待自已是情真意挚的。
笑容从唇畔缓缓荡开,她明眸含情的看了看他,把红本本小心的收到口袋,从椅子上起来,步伐轻快地朝外面走。
“你要做什么?”他笑着问她。
她回头冲他嫣然一笑,眼神眨出慧黠的光芒,说:“我要把它们藏好,免得你以后后悔。”
说完一溜烟跑下楼去,待她跑过卧房里时,楼上传来他清朗朗的欢笑声。
第二年暖春三月时分,荣天恩带着一家人回到香港,已是荣家半个儿媳的白洁拿来白宇与云心的结婚请贴,唯爱微笑接过。
“没想到,我哥会跟云家的小妹妹好上。”白洁说,有点不赞许的情绪。
唯爱摇头,意有所指道:“我倒觉得他们俩挺合衬的。白洁,你不觉得,云心的柔弱纯苒,正好能拴住你哥哥风流不羁的心。”
白洁微微蹙眉,神情略显沉重,道:“她太柔软,你有体会的,豪门婚姻的复杂,像她那种时时刻刻需要保护的小女人,根本应付不来。”
“有云氏父子四人的庇护,她还需要你哥哥担多少心呢?许多事情,她根本不会有直面的机会。”唯爱说。
白洁轻叹一口气,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她被保护得那么好,我哥又浪荡习惯了,万一有一天,她发现,我大哥娶他,只是为了和云海集团那六个亿的合同,我怕她会承受不了。”
唯爱柔柔一笑,眼中现出深意:“这种看似柔软到不堪一击的女孩,面对爱情时,内心会坚强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
白洁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是啊,爱情能让强者柔弱,能让弱者坚强,能让生者为之死,能让死者复为之生,自古以来,它的神奇都令人无法想像。
两个正谈笑间,保姆脚步咚咚的跑来敲门,唯爱开门见着保姆脸色发白地大喘着气。
“太太,欢欢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唯爱脸色微变,问:“没摔坏哪吧?”
“倒没摔伤,只是他脖子上戴着的一块怀表,给摔烂了。”保姆说,低垂着的眼晴,怯怯地从睫毛深处偷看她。
本来孩子摔得不重,保姆也没当意,可听欢欢说,那怀表是外公留给妈妈的唯一一件宝贝,她顿时吓住了。
豪门之家,随便一件宝贝,都是顶值钱的物件,况且那怀表看起来,像是件古董,她就着慌了。
太太听见,果然眉头一紧,抬步就往外走,保姆赶紧在前面领路,白洁见状也走出房间,随了过去。
欢欢拿胖嘟嘟白手捧着那摔坏的怀表,正蹲在地上等妈妈来。
唯爱走过去扶起儿子,把他手里破成两半的怀表,小心的取过来放进口袋,神色很严肃道:“欢欢跟阿姨进去,怀表妈妈要收回。”
欢欢吸了吸鼻子,小脸充满着愧疚,小声祈求着:“妈妈,我是不小心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妈妈不怪你,快跟阿姨进去吧。”唯爱柔软下语气,再次说道。
欢欢不放心地瞅了瞅妈妈,小大人样的郑重点头,转身跟保姆乖乖进屋去了。
白洁笑着上来劝慰几句,逗得小家伙脸上有笑容,才迈步朝着神情黯然的大人走过来。
快走到唯爱身边时,她远远瞧见大门口进来一辆车子,车窗大开着,她能看见车里男人的眼神正朝她们的方向投射而来。
不禁暗笑,看来伤心佳人自有俊男安抚,不用她这个老友瞎操心了,折转身子,她回屋里跟老太太告辞。
荣天恩从前厅门廊穿行而来,唯爱听到脚步声,慌忙抬手拭干脸上的泪珠,回过脸见是他,低声问:“你回来了。”
瞧见她眼框里的微红,他蹙了眉头,心疼地问:“怎么哭了?”
不知为何,在他面前,自已就娇柔得不行,禁不住地眼里的泪又涌出来,从口袋里掏出怀表,她呢喃道:“你看,怀表摔坏了。”
荣天恩知道这怀表是乔远留给女儿的唯一遗物。
“我们拿去给人看看,看能不能修好。”他说着,伸手搂着她一起朝车子走去。
车子很快开到市区一家表行,因与老板相熟,他们被招待上了二楼。
修表师傅把坏怀表拿手上掂看一番,胸有成竹的说没问题,十分钟就能修好。
唯爱脸上的表情瞬时由忧转喜,拉着荣天恩一同坐在会客沙发上候着。
约莫八分钟左右,修表师傅从里间走出来,把怀表递给他们看。
唯爱接过来拿在手上精观细查,果然跟当初的模样没两样。
修表师傅说:“这表是旧款式,很经典,但到底是西洋玩意,配件都有,壳坏了换一个就成。”
唯爱笑着颔首感谢。
修表师傅抬手还礼,把手上的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荣天恩伸手接过,以为是修表的收费单据什么的,那师傅却说:“奇怪的是这表里还有张纸,我想这是当初特意放进去。”
唯爱把脸凑过来看,荣天恩也当面把纸展开,两个凝目以观,俱是一震。
那纸上用黑色钢笔行云流水地书写着的,就是乔远留下来的方程式。
荣天恩把纸条小心折叠好,交递到唯爱手上,大掌裹住她的小手紧紧握住,然后转身随着师傅去前台结帐。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荣天恩心里沉甸甸的,研究所的工作仍在继续,这张纸条,可以瞬间终结他们也许数月,也许数年,甚至也许数十年的研究工作。
新的研究成果的成功,是对所有人都有益处的,他不想博取什么功名利碌,但身处其职,无视而过,他于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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