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你有没有空？我下午想去小排山一趟，你要不要跟着去？”她心有一计，邀请着他。
唯爱想，如果让方明宇亲身体验到，她对那双黑眼的痴恋。或许，他会改变想法。那么一切的纠缠就会迎刃而解。
方明宇眼神一亮，毫不迟疑就点头答应。
方明宇驾车，唯爱坐在副驾驶位，方便指路，一路上，方明宇很活跃，不时找话题跟她聊天。
他很懂得投其所好，唯爱在大使馆工作时，曾流露出对西方文学的爱好。
方明宇跟她谈《傲慢与偏见》，谈简·奥斯汀，所叙内容，令她不得不侧目。
他所说的内容，是她在大学时发表过的一篇校刊社论文章。
她凝目望他，眼光莹动着一片激赏：“方先生，我实在好奇，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你追不到的女孩儿。”
“有啊。”方明宇打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望着前方，微微挑眉。
她投给他一记无法置信的眼神。
“就是你。”他低声叹息着，顿下去的语气，有着挫败。
她轻轻摇头：“我是女人。”
他侧过脸，扫她一眼，很郑重地问：“你觉得我不够深沉，只能吸引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孩？”
跟这样一个思维敏捷的人谈话，实在很费脑力。
“不是。”她很诚恳地说：“你真诚专注，还愿意费时费力下功力，我觉得，你很容易感动人。”
她望着他，清眸灵动含笑：“女孩会把感动当做爱，而女人通常不会。”
车子拐上往山坡的水泥路，方明宇没有看她，但就此沉默了下去。
她指引着车子开进村头的小广场停放好，然后领着方明宇去了村东头的老村长家。
村长女人在家，欢笑盈然的将他们接进家门。
唯爱把带来的礼物堆放在客厅的大红桌上，浅笑着说请村长回来，直接去小学校找他们。
村长女人拉着她的手，在手里轻轻拍两下，笑着说，放心，他一回来，我就使他去寻你们。
方明宇有点看不懂她的作为，跑到深山沟里的一个小村头，是来走亲戚？
山青葱郁绿，树木丛多，主要是松树。山间有溪流穿过，溪水清澈透亮，小学校就在溪边。
他们在学校前的一块淡青圆石上坐下，唯爱清声淡绪地给他讲了，她十二岁那年，风雨狂倾，雷电交加的那个夜晚。
方明宇听得几分痴醉，犹有不解的问她：“你只见着他一双眼晴，就决定要将一生交付？”
唯爱轻轻点了点白润的下巴，灵眸清远的望着脚下的溪水，声音如梦：“你相不相信，有时候，只需一眼，你便能认定，那个人，是你的今世注定。”
方明宇神情一震，凝向她的目光，温柔胶着，越发深沉。
老村长的身影从溪流对面的山路穿径而来，他们一起返身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打开校门，她心怀微微激荡，脚步眷恋地在校园里缓缓移动，她走到那间青瓦房，老校长照旧打开房门，给方明宇介绍了一回。
她走进去，神思悠沉地坐在床端，良久，不愿离开。
方明宇立在门口，望她，明亮的眸色里，闪过一丝异动。
老村长特意带来的葛老师的联系地址和电话，上一次她和江沐来，问过资助学校那位神秘人，只有葛老师知道。
中午，依然是在热情好客的老村长家用餐，当年的事，是上过报纸的，老村长把旧报纸拿给方明宇看。
唯爱进了屋，村长女人很神秘地悄悄告诉她，那件衣服被人取走了，就在半个月前。
眼神惊跳了几下，她屏神追问，来取的人是什么样的。
村长女人拧眉驻神，努力回忆：“是个高大个，很粗壮，一身黑衣服，很懂礼，临走时向我鞠了个躬。”
眼目一白，她有些急了：“别的呢？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你别着慌，我再想想。”
村长女人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肯定地说：“他下巴沿有道疤痕，很浅，像镰刀的形状，我看清了。”
唯爱脑子里一轰，粉唇懦懦微张，声音几不可闻：“蒋龙，蒋龙，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她的心狂跳，手指发颤，从手包里摸出手机，抖动着去按号码。
“喂，白洁。”她咽了咽了咽喉咙，觉得呼吸困难。
“你帮我查，荣天恩读书期间的回国纪录。我今天就要！”她说，几乎在嚷。
白洁少见她这种状态，像是发狂。也是一震，赶紧应下，紧急去寻人着手调查。
告别老村长一家，她央着方明宇载她去县城里，按地址寻找葛老师的家。
城里路况标识不清，他们绕了好多路，及近天黑时，才在近郊的一座小区里，找到人。
葛老师很慷慨的把资助人的联系方式，交给了他们。
唯爱接过来，低眸一看，整个人陷入了茫然状态，失礼到连谢谢都没说一声，转身就走。
方明宇连声道谢，留下名片，表示对他们资助计划很感兴趣。
两个男人立在小区门口，长谈一时，方明宇回到车上时，唯爱的脸色已经平复，只是眼神，不如来时那么清明无虞了。
“你怎么了？”他关心的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
唯爱抬目看她，清眸里捕捉不到集点，只轻轻对他摇头，没有言语。
方明宇心里一沉，觉出不好，但又不敢深问，赶紧开车回城。
夜晚开车，格外需要集中注意力，他盯着前方的路，不时回头扫视身旁的她，明眸之中，浮动着关切之情。
车子在后海前门停下，她下了车，神思不属的把手包落在座位上。
方明宇拎着手包，几步跨过来，一把拉住她，眉心蹙起，正经地问：“要不要我进去陪着你？”
她垂下脑袋，长发拂掩住她的脸颊，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苍白。
“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她说，声音竟然微弱如丝。
方明宇眸色一紧，唇角线条僵硬，抬手按一下车锁，一手拎着她的包，一手扶着她的手腕，拉着她住小院走去。
而她，竟然温顺得出奇，一点儿都不挣扎，由着他牵着她往前走。
夜很静，长长的小巷，有明亮的路灯照着，幽光熠熠，在青石板上拉长着两人的影子。
她听见风在响，听见他的脚步声在响，甚至能听见他胸腔内鼓动着的呼吸声在响。
手机叮玲一声，是短信提示音，她慌忙伸手在他手臂上的拎包里，翻找出手机。
立在原地，点开手机屏幕，进入短信内容。
亮光处一长串日期显示，方明宇微侧着身子，扫看一眼，不禁疑惑，他看不明白。
他自然看不明白，乔唯爱却是看得心惊肉跳，整个身子的每一个毛细孔眼，都在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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