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什么先生?”她的心惊跳一下,有股预感令她一震,那位先生,就是当年的那双黑眼晴。
老校长模糊地回答她:“是位顶年轻的先生,每次电话打到学校老师的办公室。我没见过,葛老师见过他。”
唯爱恳求校长带他们去见那位葛老师,但校长说葛老师回城里了,要下个学期才会过来助教。城里的地址,他也不清楚。
唯爱失望极了,只能作罢。
校长领着他们在学校转了一遍,日近晌午,热情万分的拉了他们到家里做客。
老村长已经让爱人在家里备下了酒菜,他对这个多年前就在村里极受喜爱的小姑娘,有一份深厚的感恩之心。
当年小姑娘被突发的泥石流掩埋了两天两夜,能救回来,实属奇迹。
在他家里养伤的时间,他就顶喜爱这个懂事又安静的小姑娘,没想到,长大后,她还记挂着村子,捐了老大一笔钱给村里建新学校。那两层楼房可不是托着她的福才能盖起来。
小排山十里八村的孩子可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小学教育,这造的福可是不浅。
老村长的爱人是个可爱的大娘,见着唯爱的亲切劲,跟见着自个亲闺女一个样。
席间,唯爱特意聊到当初她被救的场景。
“小姑娘,当时若不是那小子在你头上挡着,咱们村的人就是把土挖光,也救不了你了。”老村长抿一口老酒,裂着嘴笑嘻嘻地说。
“您真的就记不起那人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的么?”这个问题,她问了老村了上百遍,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喝一口酒,猛地拍一下大腿,老村长脸有悔意,扬声道:“你说说,当时我咋就忘记问了。”
再喝一口酒,他又自我解脱地说道:“当时大伙都忙着救人,城里的娃个个都精贵着,咱们自已个的命不要都行,不能害了你们。其实资料都记得清楚着呐,就是给埋到土里去了。这人能扒出来,那纸刨出来也烂得看不了了不是。”
几杯酒下肚,老村长脸泛红晕,眼晴晕花,吃几口饭就被老伴扶着进屋睡去了。
江沐也起身到客房去休息。老村长的老伴上来陪着一脸心事的唯爱说话解闷。
“小姑娘,你回回来问当年那小伙子。你是打算嫁他,是不?”
唯爱悠悠一笑,满怀感慨:“大娘,我不是要嫁给他,我是想一辈子对他好。”
大娘抿嘴笑了,对她的喜爱更胜以前。
“其实当时他受伤很重,医生都说了,不一定能救活。我在一旁帮着止血,还帮他洗了身上的衣服。”猛地想起了什么,大娘抬手一拍大腿,赶紧起身回屋翻找了好一会儿。
捧着件白色的衬衣出来。把衣服递到她面前,大娘说:“你看,就是这件,我一直放着,想着说不定哪天他也跟你一样,会再来这小排山逛呢。”
唯爱也觉得惊奇,接过衬衣翻看,领口的牌子叫她眼前一亮,国际大牌的男装,十几年前国内根本没有专卖店。那是在国外买的了?那天为着一场联谊活动,所有到场的学生都穿着校服,那这个人不是学生。
他不是学生,不是村民,那是来做什么的?
她着急的问大娘,大娘摇头说不清楚,还得问他们家老头子。
唯爱等到下午三点多钟,老村长的酒才醒。出来瞧了瞧衣服,想了好久才不太肯定的说:“当时好像是有个说要来助教的老师在,不过,后来雨下得大了。我记得,他先下山了的。”
“您再想想,他是什么样子?姓什么?叫什么?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她捉住老村的衣袖,感觉心快要跳出胸口。
“别急,别急,我想想啊。”老村长拍拍脑袋,拼命的回忆着:“好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眼晴大大的,皮肤不白,很结实的样子。”
“还有呢?”她屏住了呼吸。
“哦,我想起来了,他曾经提过,他有个弟弟因为身体不好不能来。”
唯爱腿上一软,向后跟跄地险些跌坐在地:“他是不是姓荣?”
“好像是姓荣。”
咚一声,乔唯爱心湖里落进一块大石头。
“老爹,你确定,那个助教的小伙子,就是救我的那个人?”
老村长眼晴一瞪,猛地摇头:“不对,那小伙子早就下山了。怎么会是他?救你的人是个男学生。”
“你确定?”唯爱心头一紧,两眼茫然。
“当时他脸上摔破了,满脸是血,但医生现场抢救过来后,他很清醒,亲口告诉我的。”老村长很肯定的说。
唯爱垂下了眼帘,自言自语地轻声喃喃:“他亲口说的。那么,不是他了,不是他了。”
江沐在屋里听到了一切,他默默地走了出来,扶着摇摇欲坠的唯爱匆匆跟村长告别,他们一步深一步浅地,缓慢而沉重朝山下走去。
一路上静寂无声,他们很快走到了山下,车子飞快的开回了城区。
在后海小院,江沐扶着唯爱下车,他拉住她的胳膊,语气沉重地问:“现在,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唯爱张大眼晴问自已,她内心空白,没有答案。
“唯爱,别太执着。你们毕竟已经是夫妻了。是不是他,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江沐语重心长的说道,内心一片酸楚。
唯爱眼中上已是含泪,微低下头,轻颤颤的声音,有几分悲凉,几分怆恻,道:“都说恩爱夫妻,我是报定了心意,要寻着他,跟他做一辈子恩爱夫妻。如今,没了恩,就算有了爱,又该何处摆放。”
江沐听得她伤感至此,心头也是难受至极,伸手按了按她肩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也湿了眼,心头茫茫然而无计可施。
荣天恩按捺着守在小院里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蒋龙来电话报告说,江沐和太太去了小排山,现下回到了后海小院。
他脚步疾快的出了小院,立在巷口迎着归来的妻子。
唯爱远远望见她,只若不见,走到他面前时,目不斜视,脚不停步直住前走。
“唯爱,我也是没有法子,我是为了你好。”他伸手去拉她手臂,唯爱狠狠一挣,用了全身的力气。
他只好放手,她顿时失了平衡,眼前要摔向冷硬的青石板上。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回身边,热唇在她耳边重重喘息,他一时情难自禁,伏在她颈间,热情起誓:“我爱你。”
“你爱我?”她冷冷地说,身子僵得像块冰:“你就用这种方式来爱我?”
“放弃他吧,唯爱,没有孩子,我会像现在一样爱你。何必,何必非要不可呢?”他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祈求她能理解。
“你让我放弃?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是。”她退出他的怀抱,目光冰冷的望着他那深如大海的黑眼晴。
她咬紧了牙关,终于狠下心来,直视着他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怀孕,荣先生。所以,你的那些药一点作用也没起。”
荣天恩马上相信了她的话,因为那些药,她连喝了三天,却一点流产的迹象都没有。
“你走吧,如果你想离婚,再来找我。”唯爱脸色苍白,气息不稳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奔回了小院,将大门紧紧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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