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 / 1）

眼前仍旧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孩子……”

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如亲人般地呼唤我，眼中尽是柔情似水。

“辛苦你了。”

她把我抱在怀里。

我突然有种莫名的难受，仿佛这长久以来受过的委屈和煎熬一股脑都涌上心头，我低垂着双手，静静地流着眼泪，缓缓地，心情愈来愈悲愤，我开始嚎啕大哭，也不知哭了多久，又冷静下来。

“叶芮。”我的声音沙哑难听，“为什么选择我？”

干冷的空气里是寂寞无言的回声。

“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孩子，辛苦你了。”她重复着这句话，眉头皱成一团。

“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的思维很混乱，于是我也混乱地把发生过的事都告诉了她。她时而点点头，时而陷入沉思，但在我停下时她总能点出几个词汇引导我接着往下说。

“基本上是这样了。”我说。

她沉默半晌，“那么，胖锐也许还活着。”

我惊喜地看向她。

“但需要你做一件事。”

我的惊喜很快被她的严肃冲刷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状的恐惧和抗拒。我知道等待着我的绝不会是好消息。

“镜玄。”她艰难地开口，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再去一次世外世吧。去救胖锐，也去救你自己。”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不觉得太残酷了吗？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是用自己的生命、赌上一切去杀人啊，你却压根不告诉我为什么、怎么做，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糊里糊涂地去了，连一点技能都没有就白白搭上性命。你有考虑过我吗？我自己不要紧，可是我的家人朋友怎么办？我爸妈可只有我一个女儿啊！”

越说越是激动，我克制自己握住叶芮肩头的冲动，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孩子，我会教你怎么杀人。但其他的恕我做不到。连我自己都看不清你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很奇怪，你跟狮灵好像有某种关系，我看不透，但你自己好像也忘记了。只能由你去发现，谁都帮不了你。”

“你要相信现在所在的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世界，但只要你出了我这个房子，你就很难不被另一个世界带走。好像有人总想把你带过去，近乎狂热。”

我打量四周。从未进到这间房，这只有一片雪白的世界。纯白的墙壁、天花板、地板，也没有半件家具陈设。在这个正方形构造的房间里，我看不见门窗，仿佛建造者故意修建一个正方体，挖空其内里，将我和叶芮丢了进来。

“叶芮……这里是哪里？”我有些害怕，害怕眼前同我说话的人也是一片虚无。

“孩子，这个地方不论从地理位置上还是从精神世界上都处在一个界点的位置，是一个纯粹自由的空间。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你。这里可以说是一个无止境的时空。”

我大吃一惊。

“……无止境的时空里……”

这句话，到底是谁对我说的？

记忆里总是有一些琐碎的片段闪过。仿佛有一面厚重的墙被云雾笼罩，每当我拨开云雾来到墙前，刚要仔细打量这面墙上的历史，砖瓦却开始剥离，散落一地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只是隐隐约约有一个男人，手握一根深褐色的树枝，树枝末端点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