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A（2 / 2）

我立刻推开门冲了进去，绕过倒地不起的薇莉，捡起了滚落在一旁的星门的钥匙。

掏出通信器来，习惯性地接入反馈频道报告起来。

“这里是爆破者－第四蝮蛇分队01，任务完成，请尽快派出清扫部队。”

“我是锶铽。霖寻队长，你好像忘记了这是保密任务呢。真是的，幸亏我早就料到而把信号拦了下来，否则还不被你传遍整个组织啊。”

我这才想起来，慌忙地道歉着。

“算了算了，这次没什么，不过以后可要注意了，不要再犯那些练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锶铽不耐烦的地说道。

我一边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边奇怪起来，明明是相当严重的泄密罪，锶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了？

“秘密清扫部队已经就绪，三分钟后抵达，交接之后你将货物送到这里来。”

通讯器上出现了一张地图，其中一个红点在闪烁，显然就是回收的地址了，并且，离这里出乎意料的近呢。

任务就这样完成了，说实在的，到现在我都没有一点实感，我几乎还没有开始行动——原本可是准备在薇莉喝醉或睡着之后再去四处翻找的，没想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完成了。

低头看看仍然躺在地上的薇莉，她的脸上带着不甘和自责，或许还有对我的愤恨？不过一切都无济于事了。清扫部队马上就要到来，那些负责善后的专家们不会留下任何可能会被当成线索的痕迹，当然，像薇莉这样作为目击者的更不可能被忽略，虽然因为我的要求而不至于被破坏，但失去了全部记忆之后也已经不可能再是那个至少是表面上温柔的店长姐姐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底竟然泛起一种悲伤的感觉，鬼使神差地，我对着沉默如故，也不知道能否听见或看见的薇莉道了一声抱歉。

离开了书房，我轻轻地走下楼梯，来到玄关处。

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来的不大可能是别人，看来，那些专家们已经到了。

打开门，我看到了那只比普通的清扫部队还要隐秘的“专家部队”。果然是隐秘，全身上下用各种古怪但不引人注意的装束牢牢地遮掩着，却是比锶铽裹得还要严实。

将任务内容拷贝了一份发到对方的通讯器上以作交接，然后我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在一条狭窄而无人的小巷中，我见到了锶铽，这次他的穿着明显薄了许多，不过由于恒星早已落下，阴暗使得我仍旧无法看透那层薄薄的视障。

“很好，行动得很及时，如果再晚一步的话……总之，辛苦了。”

锶铽用带着手套的右手轻轻地抛着我刚刚交到他手中的星门之钥，手背上一枚红色的齿轮标识不停地在我眼前闪现着。毫无疑问，锶铽现在相当兴奋，那兴奋之情即使被他的衣着完全掩盖了，我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出来。

借此机会，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薇莉她……”

“她是你的了，重置作业已经完成，我们不用再销毁她了。至于给你的特殊奖励……”

我通过余光注意到锶铽的裆部突然支起了小帐篷。

这是什么情况？石更了？面对我？难道锶铽有那方面的爱好么？还是说这就是那什么“特殊奖励”？不要啊！我可不想当……

瞬间，一连串的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无一不是警示外加三个叹号的，但是没办法，我毕竟只是个人类，肉体的反应永远是那么的缓慢。

“扑哧”一声，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锶铽的裆部射了出来，然后……

天旋地转……

我被击飞了。

“是这个。”锶铽的话音此时才刚刚落下。

捂着左胸，湿滑的液体从指尖溢出，环境太黑，我看不出它们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不过那呛人的铁腥味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

背部斜对着锶铽的方向躺在阴冷的地面上，我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表现的很好，不过对于组织来说，你已经没有使用价值了。不，不光你，组织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没有价值了。”

锶铽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径直转身离开了，显然，那个小盒子对他来说要重要的多。

当然，这也可能是我那飞速消逝的生命力的原因——谁会多费口舌地向一个马上就要死掉的人解释呢？

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我努力回过了头，从锶铽那已经严重破损的裆部布料见看了进去。

那并非是我预想的某种雄性特有的器官，而是一架三管的阿姆斯特朗回转机炮……

待锶铽走远后，我从胸口抠出一颗金属块来，看上去是一枚子弹，而且是穿甲型的，目测口径十二毫米左右，要不是今天穿了这件编有纳米合金丝的防弹衣，我铁定是挡不住的。

不过生命力在消逝却并不是摆假的，虽然不像我表现出来的那么快就是了。

子弹的动能并非一件半软质的防弹衣能够防住的，强大的子弹动能直接连同防弹衣一起砸进了我的胸口，不过毕竟防弹衣还是有效的，伤口还没有伤到内脏，不过肋骨的折损却是少不了的了。

从地上爬起来，我忍着胸口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往书店走去，附近只有那里是我熟悉的地方。当然，不能走来的时候那条最短的路了。

作为“案发现场”，锶铽肯定通知了扫荡部队回来善后的，而且多半是刚刚那群家伙。这里离书店很近，难保他们会从原路追来，我必须绕得远一点。没关系的，用来消灭痕迹的他们是没有装备嗅觉感受器的，不可能发现我的行踪，当然，前提是别让胸口的血滴在路上。

费尽辛苦，我终于成功地回到了书店。

在进行了必要的急救措施之后，我终于有空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锶铽那是怎么了？竟然突然对我出手？

虽然秘密任务完成之后抹杀行动人员是电影中常见的题材，不过，组织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啊？之前完成了秘密任务的同僚们也还都健在的说，只是对任务内容要执行封口令就是了。为什么我就要被处理掉呢？

而且，夺回了星门的钥匙，阻止了星门的引爆，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像之前锶铽那种过份的兴奋感却明显不正常啊……

问题八成还在那个小盒子上，难道那并不是能够引爆星门的最高权限钥匙么？难道那东西已经重要到了必须要杀自已人以掩盖事实的地步了么？

怀着一丝侥幸，我再次推开了书房的板门。

薇莉侧依在墙角，依然维持着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在待机的状态，从外表看来倒并没有什么损伤的样子。

反正就算将她弄醒，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的吧？

于是我没有打扰她，径自来到她的电脑跟前。

薇莉是，并不需要显示器来输出画面，不过我可是人类，自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不过没关系，我有着功能相似的外置设备——NC终端。

可能是因为薇莉就在旁边吧，电脑竟然认为我是经过薇莉允许的来宾用户呢。总之，我轻车熟路地将终端接入电脑，然后顺利地登陆了进去。

刚一登陆，立刻弹出一个通讯窗口，同时传来的还有对边一个年轻的女声：“薇莉姐？是你吗？快点把星门炸掉啊，我们快顶不住了！”

“……”

我沉默了。

通过神经信号传递的NC终端根本不会产生信号失真之类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听不清而产生的误会的话，这一句则无疑表明，对面的女孩子就是阴谋炸掉星门的主使或帮凶，而薇莉则是执行者。

“你是谁？薇莉在哪儿？”

大概是见我一直不回，对方索性开启视频通道来确认情况，当然，我立刻被发现了。

不过没关系，对方到现在也没挂断通讯，可见薇莉对她们非常重要，或许我可以利用这点得到我想要的情报了呢。

“我是薇莉的主人，想要见薇莉的话，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这样顶了回去：“被偷走的星门的钥匙，为什么会在薇莉这里！”

对方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目光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不过还好，终于她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钥匙不是被偷走的，是我们把它交给薇莉姐保管的，而我们，是星门管理员。”

“为什么要引爆它？你们难道不知道它对于这片星域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吗？！难道不知道失去它人们将遭受多么大的损失么？！”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决定引爆的。”还是那样古怪的眼神，“几年之前，德尔塔星门被管理员引爆，当时我们还以为是恐怖袭击，不过，随后的几年里，又有多数的星域出现了异常，其中一部分成功地引爆了星门。从那时起，我们星门管理处就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那些星域的管理员疯狂地扼死了自己星域的交通要道。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异常发生，我们得到的却是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他们不是在摧毁，而是在保护。”

“保护？保护什么？”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不得已，我只有问了出来。

“那些发生了异常却又没有引爆星门的星域最后都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星门从联邦的星门网络中脱离开来，不知道转接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无法知道他们到底在连接什么，或许是一个外星入侵势力也说不定。”女孩说着说着竟然激动起来，啪啪啪地拍打着面前的桌子，弄得画面一抖一抖地。“比起被外星文明入侵来说，炸掉星门带来的经济损失明显要小得多，炸掉了至少还有重建的可能，要是被夺走了可就连可能都没了啊。我们决不能让它发生！”

“钥匙那种东西你们自己收好了就是了，为什么要牵扯薇莉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啊！只要你们看紧点，不随便带出去不就行了？难道还有人专门闯入你们那个戒备森严的地方抢劫不成？”

“不可能？我们现在就正在被攻击啊！而且已经快失守了！哦！我竟然还在这里跟你废话……”

她刚刚说了什么？星门管理处正在被人攻击着？

“你们那里怎么了？我刚刚听到你说被攻击？对方是？”

“某个所谓的民间武装组织，被称作‘每星期一改名战线’的那个。”

什么？竟然是战线？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一个年轻人慌张地报告声：“邦琪雅大人，敌军已经占领了主机房的外围，正在对我们的系统进行破解作业中！”

“可恶！星港守卫队的援军还没赶到吗？”被称作“邦琪雅大人”的女孩气急败坏地敲着桌子吼道。“常规链接彻底放弃，全部转到迂回线路去，外部接口全线封闭！这样多少能拖延一点时间吧。”

对下属布置完，邦琪雅转头面向屏幕，很是焦急地样子：“我不管你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薇莉的主人，请麻烦吧薇莉姐叫过来好吗？”

“你乱说什么！我就是薇莉的主人，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出示契约证明的。”我强装镇定地说道，反正清扫部队的家伙们已经帮我做好了契约，现在就在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呢。

“开什么玩笑啊大叔，就算你真能拿出契约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伪造的吧？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吧？薇莉姐是不可能有主人的！”听到我死不承认的邦琪雅竟然露出了在看白痴般的目光。

“此话怎讲？”

“薇莉姐可不是一般的啊，你就没有奇怪过她为什么会拥有法律所绝对不允许生产的纯人形外表吗？”

这样一说的话还真是，之前只是将其当成薇莉试图威胁人类社会的佐证，对其来源却一直没有深究过，现在看来，这其中竟然还有什么隐情存在啊。

“薇莉姐呢~不是在人类的工厂里出生的哦，于作为初代的，她可是那个帝国特产的试验体，当时的根本没有认主程序，人类社会中也还没有什么法律适用于她呢。”

“帝国……”

这下我真的震惊了。

曾经一度分裂为二百余政体的地球人类，即使在其已经能够轻松跨越数千光年的现在，也仍然没有统一成一体，相反，由于疆域的极限扩张，统一反倒更难了。如今的人类世界中包含着数百自治星和两个超级势力：共和国和联邦。

但是这些势力中没有一个是帝制的！

不过我仍然知道邦琪雅在说的是什么。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个典故已经成为人类世界中耳熟能详的非正式传说之一了。

当初，在人类刚刚掌握行星际旅行技术的时候，同样起源于地球，一群拟人AI和部分人类共同建立了一支隐秘的军事力量，他们实行帝制，向着某种人类所不知道的目的不断进发着，在随后的百来年间，他们在仅有两千余成员的情况下以远超地球人类上万倍的速度发展着，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宇宙的障壁，获得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同时，毫无顾忌的人体改造使得其成员早已远离人类的生命形式，成为了人类之上的某种其他存在。

当科学发展到极致之后，便与魔法无异了，那个国度，幽冥神国，便是这样的情况了。

说起来，人类其实从帝国获得了不少科技呢，近光速推进技术，全覆式电磁护盾技术，晶格能量贮存技术，就连星门的建造技术也是，否则的话，人类也不可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发展速度了。

在那些传自帝国的技术中，算是比较特别的一类，由于受各种影视作品的影响，并且对当年的机械叛乱仍然记忆犹新，人类一开始并没有立刻接受这种比人工智能还要不稳定的生化改造技术的。因此，为了显示的安全和可靠，帝国曾经制作了数百样品投放到世界的各个角落，而在数年之后，当已经被人们所认可，开始大规模生产之后，当年的试验机们却纷纷销声匿迹了，有人猜测他们已经被销毁了的，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了，他们中的一个竟然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敌方已经突破防线阻隔，侵入了迂回线路中！啊……敌方正在更改星门第四通道的轨道参数！”

来自CIC的惊叫声打断了邦琪雅的解说，也惊醒了出神的我。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么快？敌人是怎么得到权限的？可恶……更改后的目标呢？”

“x3464734200，y3263223431，z660892700309，这是……德尔塔？没错，这是德尔塔星门的坐标！”

“等下，德尔塔的星门不是已经自爆了吗？难道……新的已经建好了？”

“不知道……不好！敌方已经开始启动空间诱变了！”

“妨害指令！切断能源供给！什么都好，一定不能让他们接通！！”邦琪雅稚嫩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控制大厅，通过近在咫尺的音麦传过来，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这回真的一点时间都没了！快点叫薇莉姐开始引爆啊！！即使是你也不想家园被那些不明势力占据的吧？”

“不可能了，就算真把薇莉叫醒，她也做不到了。”我默默地看着邦琪雅，良久，缓缓地摇了摇头：

“钥匙，那把代表着最高权限的钥匙，已经被战线抢走了，就在四十分钟之前……”

“怎么会……”邦琪雅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没有了钥匙，对方做什么都无法阻止了，一切都完了……”

完了？指的什么？

“说起来……你真的确定敌人是“战线”里的？星门和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的话，应该不会无聊到去袭击你们的才是啊。而且，虽然确实是跨星球组织，但是“战线”应该不会有再上一级的组织了吧？”

这点是我一直在奇怪的，虽然对方声称自己正在受到战线的攻击，但我毕竟是没有亲眼见到过的。

可能是不自觉中使用了以前在战线中养成的语气吧，邦琪雅奇怪地看着我。

“别那样看我啊，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不久之前我还是“战线”的一员呢，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了就是……”

“啊……是么？”邦琪雅心不在焉地应付道：“听说你们组织里有些人是一年到头整天将自己隐藏在厚重的衣物之下的，那些人的真实身份，你亲眼看见过么？”

“……”

这是在指锶铽么？不过说真的，锶铽的身体还真没听说有谁见到过的。

“看来，即使是你们组织内部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而战呢。”

不知怎么的，邦琪雅那仿佛放弃一切的语气却让我隐约感到了不安。原本星门什么的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

“不要说是为了‘向抢了你们饭碗的们复仇’哦~确实，你们当初可能真的是因此而加入的，但是，你们的领导层的身份让那理想终究只能是个笑话罢了。”

“领导层的身份？”比起星门什么的，显然这个问题更能让我感兴趣一些。“邦琪雅小姐，连战线成员都不是的你，真的能够知道这种事情么？”

“这和是否是你们的成员无关。上星期，一辆停在路边的街景监测车在例行数据采集时从路过的行人身上发现了异常反馈，当时整个过程都已经记录了，只是很快便被他们走掉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是一定的——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人类。”

不是……人类？

我想到了锶铽那支装在诡异地方的阿姆斯特朗机炮，一个可怕的猜测正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就在这时，似乎是和远处的什么东西连接上了，星门的中心开始出现旋转缓慢地扭曲——空间通路形成了。

庞大的金属造物不断地从通路中驶出，很快便布满了整个屏幕画面。通过星门上安装的监视设备，我能够很容易地看清喷涂在舰首的醒目标志：一枚造型精美的血红齿轮，一如之前在锶铽手背上见到的那枚。

当时只当是锶铽印在手上当装饰的小花纹，在放大了数百倍后我终于记了起来。

机械起义军……

是了，一切都串连起来了。

为什么，这样玩笑般的战线会被建立？为什么，大部分任务都是完成了最好完不成也罢的类型？为什么，战线的高层们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真身？为什么，锶铽竟然对星门的钥匙这种与完全无关的事物上心？以及，为什么，我会被抛弃……

所有这一切的答案如今已经随着起义者舰队的降临迎刃而解了。

但那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什么为了创建人人都有工作的新社会，什么为了消灭阴谋侵吞人类社会的，全部都是骗人的！到头来，那些家伙恐怕只有削弱它们的天敌这一目的才是真的吧？

身处这样浅显的骗局之中已经好几年了，我为什么就没有早一点察觉到呢？

“如果这就是上天安排的命运的话，那么我便是将天捅破也要吧命运改写！”

我真的很想对天高喊的，不过……还是算了吧。

这样赌气的话，平时说说也就罢了，此时却是再怎么说也无能为力了——星门已经易手，失去了超空信道，凭人类的技术已经无法做到跨星域的短延时通信了。就算是激活整颗恒星，她那加载了信息的光辉也要在数百年之后才能到达临近的星域，却是不知，到那时，这片曼拉星域之中还有没有人类幸存了。

起义军的战舰已经集结完毕，不算小船，光是那战列舰便是整整的十万之众，那是曾经的德尔塔以及其他几个星域的守备军战舰，如今却在敌人的控制下将炮口朝向了自己昔日的同胞。

那些战舰的数量已经超出了整个曼拉星域的守备军十六倍还多，已经没有人还会奢望胜利的到来了——事实上，姗姗来迟的第一星到第四星的“联合舰队”已经在敌方十万战列的围观和集火下近乎全灭了。

在这个时代，像这样的事情在行星系范围内是瞒不住的。

不管是星港的露天广场，还是或私人或公有的航天器，都可以直接目击事件的中心。大大小小的视频通道一瞬间便被近乎相同的转播内容填满了，惊恐之情在每个关注者的脸上溢于言表。

没有动乱，没有哄抢，甚至没有逃亡，表现出来的，只是更加深沉的绝望。

失去了星门，无论准备了什么，却又有什么用呢？

只凭这里残余的守备军？就算联邦的讨伐舰队也无法啃下对方的吧，除非是帝国的探索船团还差不多……

等等，刚才我想到了什么来着？

“呐~邦琪雅，既然星门是那什么帝国建的，那么其中应该有相应的后门的吧？你那里，有什么能联系上他们的方法吗？”

“你是说……”

“没错，现在能够不依靠星门赶来的也就只有那个帝国了不是么？而且，他们不是一直在保护着我们人类吗？那么这一次一定也是一样的！”

“……”

或许是之前没想过这个选项，邦琪雅明显地沉默了。

我知道，即使根本不是处在同一个实力层次的政体和文明，求助于第三方势力的武装干涉也不是让人那么容易能接受的了的，之前的事件中因为是对方主动进行帮助倒还说的过去，但是这次……

良久，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邦琪雅脑袋扭向了一旁，但是口中还是说出了我所期待的信息——那能够带来唯一希望的信息：

“把薇莉姐……销毁了就行了。”

这样啊……

…………

……

什……么！！？

“唯一可能的通信器就是薇莉姐了，按照帝国的习惯，所有成员都会实时连接到他们的母星，一旦其中有哪个突然发回求救信息，他们便会立刻出发的。”看出了我的迷茫，邦琪雅低声解释道。

“那么不是更不能伤害薇莉了吗！”我不禁冲着邦琪雅喊了起来。

“难道你还指望刚刚重置过的薇莉姐会操作那种复杂的通信器吗？”邦琪雅同样拍着桌子吼了回来。

是呢，我竟然把这件事忘掉了……不过……

“那也不用那样吧？销毁……什么的……就算那通信器是在她体内，做个手术取出来就是了，一个小时时间我们还是有的吧？在那之后，如果她不会用的话，换我来用不就好了！总之我不会再让人伤害到她了！”

“切……这种情况下热血什么的最麻烦了……”邦琪雅小声地啐了一口，抬起头来双眼直视在我的脸上，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心里莫名地毛毛地：“通信器呢，并不是在薇莉姐的体内，而是就是薇莉姐本身啊！”

听着邦琪雅那幽幽地口气，我突然预感到，即使是那些最后的自欺欺人的挣扎，马上也要离我而去了。

“薇莉姐她，就算之前也是无法使用那种通信器的，当然，别人就更不可能了。身为的她在帝国的权限系统中的等级只是零，怎么可能驱动得了使用了那什么‘本源能量’的通信器啊！但是呢，同样是那个国度的规定，在其成员受到致命伤害之后，受伤的个体将会获得临时的权限提升，同时，只要还有一个细胞留存，被激活的底层系统便会借着提升的权限开通一个专属的超空信道，向国内返回当前的坐标以供救援部队的定位。是的，如果你想召唤那个帝国的救助的话，这就是唯一的方法了。”

为什么会这样！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可不是能够卡点的事情，我必须尽早做出决定：是杀掉薇莉招来帝国舰队干掉那群叛乱的机械，还是坐等敌方屠杀掉整个星域中全部的人类之后将薇莉锁在笼子里……

这根本没得可选啊！！

我突然想到了，为什么之前锶铽会如此为薇莉着想，竟然放弃了销毁一个天敌的机会，并同意将她托付给我这个人类，当时还以为锶铽真的是基于通情达理才答应的，如今想来，其实只是因为相比放过一个闲散的，被尸体招来的帝国舰队更让他们为难才对吧。

可恶……

作为素不相识的路人，曾经将我从困境中拯救出来，给予我莫大鼓励，帮助我重新振作起来，那时的情景如今依然萦绕在眼前。那样温柔可人的女子，仅仅过了几年，竟然成了我必须枪口相向的存在，而且还是两次！

估计当帝国的舰队来到达后，我也需要承担杀害了你的罪孽的吧。不过，如果是为了全星域七十多亿人的未来的话，我没有选择。因此……

抬起右手，手中满弹的枪支第三次指向了眼前懵懂的女子，这次，枪内装填的只剩下实弹了。

对不起，薇莉，还有，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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