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了，戳在那里，片刻后缓缓地将椅子挪了出去。
走廊深处，阳光被厚厚的墙壁隔在了外面，虽然正值中午，空气中却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走在前面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步子有些僵硬、有些迟疑，不时回头看上一眼身后的女人。
她不让他扶她，只需在前面带路，这样他才不会磨蹭到所有亲人都赶到这里。
男人走过绿色的小牌，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正盯着那牌子上的红字“重症监护区”，突然身子一歪，免强用手支撑在墙上，然后低头闭眼，缓解眩晕。
他飞一样地跑了过去，刚刚扶住她，她却推开了他。
“不用你带路了，前面我认识。”她轻扶着墙壁，执着地走过了绿牌，摸到了玻璃墙，顿了顿，又抬头朝黑暗中走去。
他在她身后紧紧地跟着，视线中，她的背影有些颤动。
也许是前面的灯坏了，那种极差的光线似乎是到了走廊的尽头。
她停了下来，右手离开了玻璃墙，缓缓地转身走到左边，双手重重地按在了玻璃上，额头也缓缓地磕在了上面。
他走近时，玻璃下方的铝合金处已经被泪水打湿。
他没有听见哭声，却感觉到整个走廊里的玻璃都在颤动。
他不敢碰触她，只能拿出纸巾，捏在手里，等她哭够，再去帮她擦干泪水。
时间像泪水一样嘀嗒而去，又随泪水一起戛然而止。她似乎想起什么，停住抽泣，猛地推开玻璃，踉跄着退后两步，开始翻找身上所有的口袋。
“找什么，我帮你回去拿。”他看着有些心疼。
她不理他，仍然低头找着，嘴里喃喃自语。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片刻，她的右手终于抓出了什么，举在眼前，目光中闪现出的希望汇聚在了那个陀螺的顶点上。希望只是一纵而过，她转而又用那种负罪般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建峰。
他点了下头，他知道她是不会相信自己这个梦中的“产物”的，那就让她去证明一下吧，也许比其他人的劝说会更好一些。
她的手有些颤抖，努力地将陀螺顶在了铝合金窗台上，毫无力度地将它转起，手却不知道如何离开它，慌乱地抽回时将它一并地带到了地板上。
他过去帮她捡起，放到了窗台上。
陀螺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却捏了几次才将它抓住。再次转起时可能力度太大，直接飞了出去，落在了建峰的脚下。
他再次弯腰捡起，捏着陀螺柄放到窗台上，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陀螺竖直，准备转动，然后扭头看着她，等着她的指令。
她伸手接了过去，却迟迟地没有转起，脸颊上的泪水再次成行地滑落。
“如果这是我的梦，你也帮不了我！”她麻木般地再次将陀螺转起，陀螺固执地朝着边缘滑去。
他急了，伸出大手想挡住它，可是那小陀螺就像长了眼睛，转了个大弯，在远处的窗台边缘处毫不客气地跳了下去。
他跑过去捡，她却蹲在了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算了，就算这是梦，恐怕我也醒不了了！”
他站在那里，捏着陀螺不知所措。
“你在哪儿？”她低着头疯语般地喃喃着。
他左右看看，有些慌了。
“你在哪儿？你出来啊！”她猛地站起，朝黑暗中跑去。
“出来啊，唱首歌把我叫醒好吗？快出来啊！”可能是站起得太猛，没跑两步便又摔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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