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尹建峰,你不可理喻!”她已是泪迸嚎啕,捂着嘴冲了出去。留下尹建峰一个人戳在那里,看着脚下碎成心形的瓷片碴碴。
夜已深,孟企凡仍呆坐在诊室不肯回家,或者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家。墙上的钟已经指向22点,夜深人静,一丝寒气吹过方让她想起家的温暖,逐站起身来,关上窗户,锁门离去。
门前的这条街白天就很僻静,晚上更是犹如鬼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说出租车了。她只得漫不经心的朝着家的方向溜达,最起码感觉没那么冷了。
街头的路灯不知被哪家淘气的小孩打破了不少,能够照明的也仅仅能维持路灯杆下那一小片的区域。忽明忽暗的街道比白天长了许多,绝对寂静的巷道也比白天宽了很多,尤其是那两旁深不见底胡同,似乎黑暗中闪着炯炯的凶光。
她自认为胆子还算很大的,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明的恐惧感,似乎两旁、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走走停停中汗毛早已竖起,心怀忐忑下步伐略显恍乱。好不容易熬到一盏还亮着的孤零零的路灯下,却又不得不去踏进更长的一段黑暗,不,也许是永久的黑暗。
那黑暗吞嚼了一切,街道和两旁的建筑物成梯形地消失在黑暗中,就像被吸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口袋,而她正朝那个大口袋走去。
终于,黑暗中似乎有了点光亮,是两个,悬在半空中,轻微地跳动着,越来越近。
“天啊!那高度、那颜色,是一对血红的眼睛吗?”她的腿已经迈不开步,一股凉气由脚底传到大腿,又窜到后脊梁,让人除了想上厕所,再没有其它的知觉。
虽然四肢麻木、手脚冰凉,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大脑还是清醒的。正是因为清醒的大脑和敏锐的第六感让她发现身后有东西移动过来。
越来越近,她不敢回头,不敢看那也许是最后一眼的一眼,她宁愿相信那是自己的错觉。
“啊——!”一只大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她尖叫着蹦出两米开外。
“孟姐,是我!”
“任磊!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应该是开这种玩笑的人啊?”
“对不起,姐,我跟在你身后挺长时间了,就是怕吓着你才一直未发出声音。要不是看见前面那两个抽烟的家伙不像好人,怕你有危险,我都不会出来的。”
“抽烟——?”她回头,只听远处传来“啊、啊”两声和逃跑时凌乱的脚步声。
“怎么——?他们怕你?”
“不,是怕你!”任磊仍然一脸忧郁和冷漠。
“开什么玩笑?”她已经习惯他的表情。
“你自己看吧!”他掏出手机,闪光灯对着她咔咔咔连闪了三下,只听远处逃跑的脚步声更加急促。
她接过手机,“啊——!”又脱手而出。
“啪”手机被他接住,又递了过去。
这次她伸出去的手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痛快了,但心里应该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真的是我?”她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向头上伸去,触及秀发,用力向后捊了捊,又摸了摸,感觉头发还是竖着的。
“没有用,一会儿它自己就下去了”
“天啊,我竟然吓成这样?我说你下回能不能不要这样出场啊?大半夜的,不回家,就为了在马路上吓人吗?你对我的惊吓成度可比那两个所谓的坏人大多了!”
“我——!”
“怎么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嗯?啊姨她?”
“这么多年了,她也算解脱了,可是我还要面对那个姐姐和没见过面的姐夫,不想回家,又没地方去,就在诊室对面的公交站那里坐着,看着你的窗户,一直到里面的灯熄灭,才发现已经夜深了。又看你打不着车,怕你一个人走路回家有危险,就在后面跟着了。”
“哦——,那去我......”她把那个“家”字咽了回去。因为自己也是吵架出来的,现在又带着建峰口中的“小白脸”回去,岂不是百口莫辩。
两人呆呆的戳在那里,各自想着烦心事。建峰挖苦自己的一幕幕在眼前转动着,她猛地抬头,拉起任磊朝街边的旅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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