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红的夕阳挥洒出鲜红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使所有夕阳能够照射到的地方都铺上了一层如血般鲜红的色彩,使大地都增添了几分苍凉和沧桑,仿佛曾经的古老岁月又重现在人间。
在一片草地上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茂密的枝叶洒下几分阴凉,而绿叶在夕阳的映衬下变得尤其鲜艳,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响起悦耳的声音,树叶的摩挲,好像是生命间的喃喃细语,令人陶醉之余,也仿佛使人可以身随叶动,让清风,残阳,晓叶洗涤了心灵一般,足以感受到人生的真谛。
稍稍黯淡的夕阳之光透过枝桠,穿过叶隙,打着转地洒在正在树下小憩的陌路身上,在陌路的白袍上渲染出绚丽的色彩,也在陌路的身边铺下一片光与暗交织的疏离的影子,仿佛成了一幅美丽的画,而画里的主人公正是陌路。
感受着身上所吸附的从夕阳传来的淡淡暖意,陌路的身子不由得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酥麻之感,让他仿佛身处温暖舒适的温泉之中,舒畅而温和。
不知过了多久,陌路的双眼微微睁开,分明是醒了三分,睡了七分,只见他缓缓用双手支起身子使其能够背靠着大树,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拍拍口打了几个哈欠,搓了搓因为长时间的睡眠而导致有些干涩的眼睛。
正在他感到无比的疲乏,想要继续与周公论天地洪荒,辩日月星辰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听上去很是焦急,又绵绵不断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之大,犹如被丢进水中的石头,带起了无尽的涟漪,瞬时打破了此处的宁静,扰了此处的安好,就连树上的鸟都惊飞了好几只,树叶都落了好几片,陌路刚刚要闭上的眼睛又突地睁开了,双眼的迷朦慢慢变成了清澈的纯净,可脑袋却还有些昏昏涨涨。
“少爷,少爷,族长让我来叫你过去见他啊,我看他这次脸色可不太好,所以依我看来,你还是快点起来,然后呢快点去,不然我肯定又少不了一顿责罚,快啊,少爷,少爷,我高大的少爷,你去迟了,我又要挨打啦!少爷,少爷,我帅气的少爷,你快点起来啊,我的小命可把握在你的手中啊,哎呦喂,我亲切的少爷诶……”
听着这絮叨不止的声音越来越近,陌路俊俏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继而又好像有些无奈似地摇了摇头,接着修长的手指抓住树干慢慢的撑着,然后慵懒地站起身,踢了踢有些发麻的两只脚,一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屁股,一边又好像恨铁不成钢一样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陌许,还是这么急急忙忙,没大没小,看样子,我平时教他的肯定又忘了,这次一定得教训一下他,不然,就他那张嘴,不知道会蹦出什么来。不过话说回来,老爹找我会有什么事呢?不会又是那件事吧,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的,唉,真头疼……”
陌路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还不停用手拍着胸口,好像要安抚好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一样,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令他恐惧不已。
还没等陌路缓过神来,一个长得不高,体型瘦削,双眼却炯炯有神,并且有着一双大耳朵,脸上还长着一些雀斑的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然而他的跑步姿势还十分的有趣,两只像鸡爪一样的手前后使劲滑动,双腿夹紧,交替向前,低着头,除此之外,他的嘴里还不忘着念念有词的说着话。
“死啦死啦,族长让我叫少爷过去,这可千万不要迟了啊,哎呀,啧啧啧,哎呀……要是迟了,我可就死定了,不不不,也许会是死无全尸,不,可能会是五马分尸,不是,哎呀,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啊啊啊!!哈!得快点叫少爷去族长那,对,快点叫少爷去族长那里,那样我就不会死了,哈哈哈,我真聪明,机智如我!对,快快快!加快速度,摆臂,摆臂,再摆臂!”
一边说着,这个少年一边加快了两只“鸡爪”的摆动速度,双腿的频率也进一步加快,虽然跑步姿势变得更加古怪,令人捧腹,可说实话,他的跑步速度却不慢,跑起来,竟然会带起了一阵风,把他的头发都往后大力鼓吹,让他的头好像鸡冠一样,使他不得不低着头,以抵御扑面而来的风。
这个有些古怪,絮絮叨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少年叫做陌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招进陌家作为下人伺候陌路,并取名为陌许,而且只比陌路小了几个月,但经过这些年来的相处,陌路也和他有了很深的友谊,两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在平时却像朋友一样。
而因为陌许走路跑步的姿势都十分像一只鸡,所以陌路也给陌许起了个花名——小鸡崽,尽管这陌许平时有些话多,声又大,可人却很好,就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怕死,不仅怕死,还胆小的要命,陌路也拿他没办法,人性如此,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这也难怪,人毕竟是人,总会有害怕的事,无法避免。
正当陌路使劲拍了拍脑袋,慢慢有些清醒,想开口招呼一下陌许,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谁知道陌许低着头,好像看不到他一样,朝着他冒冒失失地一下撞了上来,还没等陌路开口说话,陌许就撞了陌路个满怀,因为陌许的个子比陌路小,所以陌许的头一下撞到了陌路的肚子,痛得陌路张牙舞爪,倒吸冷气,连忙推着陌许的头,然后一下跳开,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指着陌许就张口骂了起来。
“你这小鸡崽,走路,不,跑步没长眼啊,快撞死我了,你知道吗?嘶……我无辜的肚子!!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小鸡崽诶,可疼死我了!你啊你啊。唉,整天那么冒失。说吧,有什么事,啧,嘶……”
听着陌路的叫骂,陌许抬起头,只见他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张大了嘴,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好扯了扯嘴角,然后又突然好像记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只手用力地拉着陌路的手,另一只手则指着一个方向,大喊道:“少爷,少爷,族长找你。好像有急事,你快去啊!”
陌路吃痛,一把甩开陌许的手,接着细心整了整衣衫,然后低下头,神色紧张,小声问道:“小鸡崽,你知不知道老爹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陌许见陌路这模样,也靠近一些,轻声道:“说实话啊,少爷,我也不清楚啊,我刚想出门,却被族长一下叫住,叫我马上把你找来,少爷你最好小心点,我看族长的脸色可不太好。你可千万不要惹怒他,你惹怒了他,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对了,这就叫兔死狐悲吧,唉,我真可怜,我还那么年轻,我可不想死,唉,少爷,快去吧,唉。族长在等着你呢,别耽误了事,唉,怎么会这样呢?好令我伤心啊,唉……”
说完,陌许还一脸的凝重,看着陌许这模样,听着他说的话,陌路不由得满头黑线,心里更是觉得有一些好笑,可又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小鸡崽,我们去闯一闯,看老爹找我有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心神不宁。”
望着这因夕阳将歇而惹得漫天血红的场景,陌路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滋味,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少爷,这事啊,我听你的。我的命可是在你手里握着呢,你可得握紧了!”陌许握着拳头,一脸诚恳地望着陌路,双眼竟然还闪烁着泪光。
“咳咳,这是当然。”
陌路轻轻咳了几下,忍着没笑出声,然后大袖一挥,对着天神气的大喊道。
“陌许何在?”
“陌许在此。”
“开路!”
“好嘞,少爷,咱们走着?”
“走!”
陌许半弯身子,一手后背,一手向前一摆,陌路则背着双手,一只脚用力一踢长袍,另一只脚大步跨出,大摇大摆的朝前方走去,陌许见状也亦步亦趋跟在陌路后面,用力甩着“鸡爪”。
“对了,小鸡崽,老爹在哪啊?你还没说老爹让我去哪找他呢。”
“哦,是喔,让我想想,他在叫我马上去找你的时候,我记得好像去的是宗祠的方向,对对对,是宗祠,我记起来了,没错,就是那,族长就是让我马上叫你去宗祠找他,哎呀,坏啦坏啦,宗祠啊,那可是宗祠啊,听说那里……”
“停停停,别说了,去宗祠就去宗祠,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
“不是啊,少爷,宗祠诶,你知道吗?我听别人说啊,那里……”
“够了,别说话了,你如果再说,信不信我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啊!你这小鸡崽。噤声!”
“少爷,你为什么要揍我啊?我做了什么错事啊?我自问我没做错事啊,可你为什么会想要揍我呢?你揍我的话我会不会死掉啊,我可不想死啊,我还那么年轻,那么帅气,那么英俊潇洒,那么无与伦比,那么美丽动人,那么可歌可敬,那么惹人喜爱,那么阳光,那么飘逸,那么性感妩媚……”
“啊啊啊啊!!!!”
“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揍我,真搞不明白,唉……”
随着声音的渐渐远去,陌路陌许二人也渐行渐远,徒留下夕阳拉出的长长的背影,而在如血残阳中,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竟无风自动,摇摆不止,一声叹息不知从哪里传来,仿佛经过了无尽岁月的稀释,又好像经过了漫长距离的随风而去。
这一切也许会有平息之日,可陌路的人生却也会从此遭遇改变其一生的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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