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纯从梦中惊醒,也吵醒了同房的凤鸣。凤鸣急忙爬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世纯,做噩梦了吗?”
世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沁满了汗珠,凤鸣拍拍世纯的背,才发现她的衣衫全部湿透。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境会把世纯吓成这样?
“凤鸣,我又做了那个梦!”
凤鸣知道世纯说的那个梦指的是什么,记得三年前世纯初入王府时,几乎夜不能寐,每晚都会从相同的噩梦中惊醒。每次凤鸣问她是什么梦,她也不说。
王府上下对世纯的了解不多,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毕竟她不像凤鸣她们是从小就进府服侍王爷的老人。
三年前,王爷从雪地里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世纯,并把她带回王府,大家看着浑身是血的世纯,都以为回天乏术救不回来了。没想到世纯居然顽强地活了下来。
起初世纯不爱说话,别人问话她也不答,连世纯这个名字都是王爷为她取的。她总是目光冷峻沉默寡言,府上的人见她这般,也不愿与她亲近。
凤鸣比世纯年长一岁,在没人愿意与世纯同住的情况下自动请缨,才发现了世纯爱做噩梦。
别人开始猜忌世纯的身份,认为她会加害王爷。可事实证明,世纯对王爷衷心耿耿,且因为她武艺冠绝王府,便成了河图的贴身侍女。渐渐地,她也融入了王府之中,很少再做噩梦。
“凤鸣,我怕,我怕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中,我喜欢现在的一切。”
“不会的,世纯,你要时刻记住,你叫世纯,是清河王的侍女。不会回到过去的,你相信我!”
“凤鸣…”
世纯看着窗外的天空,黑夜仿佛沁出了血一般的鬼魅,不禁后怕起来。
思绪回到三年前……
红裳艰难的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
“难道这就是地狱吗?”红裳想,耳畔不断响起女子惊奇的叫声,“王爷,她醒了,王爷…”
“王爷?是谁?阎王吗?”她想张口说话,却只能发出简单的几个音节,身体一用力,便传来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躯壳像是被切碎重新拼接回来的一样,一针一线,刺骨的痛感扎遍全身每一寸皮肤。
“你醒了?”
红裳看着面前的男子,他面色平和,区别与刚才大惊小怪的侍女,周身散发的气息给人一种压迫感,但他平静的脸庞却显得异常温暖。
从红裳入府到她病愈可以下穿走动,男子只来过一次,说过一句你醒了,再没有其他。
他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红裳想,救她和从外面救回来一条奄奄一息的流浪狗没有什么两样。她对他们而言,只是工具而已。
她见过了太多的利用与叛离,一旦没了利用价值或是威胁到他们自身利益,他们就会斩草除根,不留一点余地。
而她,如同蝼蚁般卑微的在这个世上苟活,成为用别人滚烫的热血来温暖自己,听从别人的调令,没有自己的思想的木偶,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他在红裳可以下床走动的半月之后又出现了。他遣走了所有的下人,整个房间只剩下她二人。
“住的还习惯吗?我听管家说你不爱说话也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他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红裳语气冰冷,这也是她从醒来后完整说出的第一句话。
“当然不是,我来问问姑娘的背景,毕竟这里是王府,我必须考虑整府人的安全。”
“说的这么义正言辞,既然怀疑当初就不要救。”
“红裳姑娘不能和本王好好说吗?”
河图叫出了红裳的名字,说时迟那时快,在河图还没反应过来时,红裳攥着发钗的手已抵住河图的命喉。
“绝尘阁的红裳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被挟持的河图依然平静,语气没有丝毫害怕之意。
“少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你救我是何居心?”说话间,红裳手上一用力,河图的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痕。
“救人需要什么居心?”
河图反问,红裳轻蔑一笑,“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要救我,现在又明知故问来探我的虚实。你要是想要我的帮助,我可以为你效命,权当还你人情;你要是想要加害于我,那么,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西天。”
红裳凶狠的表情与一个十二三岁的脸庞极为不符,她的眼中泛着杀意。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河图淡然一笑,反手一掌击落了红裳的武器,红裳因为大病初愈,身体没有恢复完全,被河图的掌风震开。
“今日沦为手下败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话时红裳的眉头皱在一起,带着一股不服管教的傲气。
河图走上前用指肚抚平了她的额头,说道,“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要把人心想的如此险恶?难道救你非要抱有什么目的吗?”
“你????…”红裳暗淡的双眸第一次看到了希望,面前的男子似乎有消融冰雪的能力,否则为什么红裳感受不到冬日的严寒;否则为什么他指尖轻轻一点,便拨开了她眼中的风霜雨雪,让一颗心开始跳跃。
“我救你是因为你生命垂危,我不允许任何生命在我面前消亡,并不因为你是谁,可以为我做些什么,况且我也是救了你以后才调查出你的身份的。”
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溢满了眼眶吗?红裳怔怔地看着河图,伴随滚烫的液体划过脸颊,她知道再也不用用别人的血液来温暖自己:因为她的血液也用了温度;因为他不单单想要利用她,他把她当做人看。
“我尊重你的意愿,若是想继续你那杀戮的生活,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新生。”
“新生??”
“让一切重新开始,红裳已死在大雪纷飞的那一日午后。你不再是红裳,有关红裳的一切与你便没有了干系!”
“不是红裳?那我是谁?”
河图放开放在红裳额头的手笑着说道,“世纯。”
“世纯??”世纯重复着自己的新名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怎么担当的起那一个‘纯’字。
“我是在雪地里救回的你,那场大雪掩盖了世间一切的肮脏,那纯白如画中你身着一袭被血染红的白裙出现在我眼前。世事纯良,也算着是个美好的愿望吧。”
“世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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