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赵五郎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自己睡觉的寝房大门开了,夜风灌入,破烂的木门格叽格叽作响,听得人汗毛直立。
“搞什么鬼?”赵五郎哼了一声,迷迷糊糊道:“明明睡前都关了门的啊,哎呀,算了,算了,睡得正香呢,开了就开吧。”
他翻了一个身,又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又过了一阵,门口闪过几个人影,这些人影不过四尺高,背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躲在寝房的窗户下,叽叽喳喳地低声讨论着:“这道士可是真能睡,跟猪一样啊,都把他门吹开了,他还没发现,自己翻个身又睡了。”
另一个人影道:“可不是,这人心眼可是真大啊!就这样也能睡!”
第三个人影道:“别这么说,说不定这个道士还真的有些道行呢,不然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在西普寺里睡大觉?”
“不管了,赶紧把他赶走,不然织罗夫人醒了,就糟糕了!”三人张牙舞爪又意欲吓醒他,但这三人刚一靠近,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
赵五郎不见了!
“那道士呢?”三个人面面相觑。
噗地一声!
背后火光闪起,三人急忙回头一看,正是赵五郎,他捏了个纸符,化作一枚火焰飘在手中。
三个人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你们是谁?想干嘛啊?”赵五郎睡眼惺忪地问道。
“我们……”三个人慌了神色,齐声道:“我们是路过的!”
火光映照下,赵五郎终于看清了这三个人的样貌,个头不足四尺,生的尖嘴细眼,模样有些像七八岁的孩童,但须发俱白,皮肤皱皱巴巴,看起来老态龙钟,还颇有几分猥琐滑稽。
赵五郎撇了撇嘴巴,嘟囔道:“怎么还有长这么老的小孩子啊!”
其中一个人立马就捂住自己的胡须,巴着脸道:“对,对,对,我们都是小孩呢!嘻嘻!”
赵五郎又瞧了这几个人一眼,终于清醒了一些,一竖眉毛,喝道:“放屁,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是老鼠精!”他指了指那三个人背后小臂粗细的白毛尾巴,道:“我师父说了,老鼠百年成精,会全身皆白,不过想要化出人形非要三百年的道行不可,你们的道行不过百年,说,这肉身哪里来的?”
“是不是偷了新埋小儿的尸身,驭灵夺舍?”赵五郎怒喝道。
三个鼠精吓得面色更白,三寸长的老鼠须抖个不停。
其中一只黑衣鼠精道:“小道士,你别管我们是不是偷了死人的身子,我劝你还是赶快走吧,这西普寺不是你这种道行的人能来的。”
“这里有妖怪?”赵五郎问道。
“有!大妖怪!”一只白衣老鼠精道。
“没有!”另一只灰衣老鼠精摇头道:“你呀,赶快走!”
赵五郎一拧眉毛,道:“呔!我看你们就是妖精!识相的自己脱窍而去,不然道爷教你这三只死老鼠好看!”
赵五郎翻出三张黄符,捏了个诀,喝道:“天帝释章,佩戴天罡。神符一出,万妖伏藏。敇奉天帝号令,急急如律令!”
这是天罡镇妖咒法,是符箓六术中的辟邪破秽法门。
这符箓门共有六门术法,分别是辟邪破秽、请神驱鬼、定神控形、气御五行、扭转阴阳、破坛灭道。赵五郎修为尚浅,还只会一些初级的术法。但就是这初级术法,也叫这三只鼠精吓得脸色大变,吱吱吱地大叫起来:“小道长,讲讲道理别冲动,你且慢!且慢!有话好商量,我们真的不是骗你,而是救你。”
这话刚说完,忽然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琴声,一女子的歌声冷幽幽地传了过来:
“西普寺,姻缘堂,有一织妇人,原本叫小莲,俊俏好容颜,日日等君来,却不见君来,似那鲜花开败无人采,更像琵琶弦断无人弹……”
三只鼠精一听这歌声,神色大骇:“糟了,来不及了,我们赶快走。”
三人身子一抖,就像脱了衣服一样卸下肉身,化作三道白光往门外跑去。
这白光刚闪到天王殿门口,厚重的朱漆大门嘭地一声又合上了。三团光芒嘭嘭嘭地撞到木门上,一只只滚了下来,正是三头黄狗大小的白老鼠。
这三只老鼠刚要跳起来从另外一个破洞逃出,就见庙门上掉下了几张蜘蛛网,一把将它们团团黏住,裹得像个蚕蛹一样。
赵五郎顾不得看这三只老鼠,他跳出寝房,朝院中瞧去,却见院子里情景与白天看到的大不一样,这古寺院落变成了一大户人家的庭院,白墙粉刷如新,琉璃灿烂流光,更有几株山茶初放,团团红花如火。
这院中处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挂在柱子上缓缓飘动,不少人影匆匆忙忙抬着彩礼来回走动。
这显然是有人在成亲。
赵五郎赶紧揉了揉眼睛,道:“怎么会这样?这,这是做梦么?”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