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九对她摆摆手,“就是坐多久了,双腿酸麻,无事。”
天色很暗,路上的宫灯也只照亮了一角的地方,枯枝败叶散落在宫灯的罩子上,那昏暗的光影上更添了几分昏沉。杜小九只一路急急的行着,犹如她心底的那一份焦灼,无处安放,又不得不备受煎熬的受着。
大殿的窗子早已修缮完毕,但因为冬日的寒冷,仍有些水汽在墙壁之上,夜里更甚,宫人们则举着手里的暖炉一点一点的烘烤。
杜小九远远的瞧着,低声说道,“都回去吧,明日再来,不急于一时。”
听得杜小九说话的周通,从里面急急的走出来,拱手道,“皇上,叫微臣好等啊!”
“说罢,如何了?”
因为周梦仙突然病倒,杜宵急了一团,可又要办理惨案一事。杜小九不想叫杜宵为难,于是差了周通去办,叫杜宵好生在家中照顾周梦仙。
周通这一走,就是三日,查探灭门案一事才刚回来,就来了宫内。却见不到杜小九,宫人只说皇上最近身体不适,叫他等着。周通手中握着重要的物证,也不敢到处走,自是乖乖的在大殿之内等着。不想一等就在这里吃过了早饭,又吃过了午饭,最后连夜宵都吃了,还是没等到杜小九,刚刚饮了温茶,怕是夜里要在这里睡了,那边就听到了杜小九说话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回皇上,已经有了眉目,那杀手极度心狠手辣,不过两庄案子不是同一人,第一次是个男子,出手狠厉,都是徒手撕裂身上的肢体,第二次却是一个女子,不但留下了伤人的兵器,还留下一只锦囊,锦囊已经破乱,被血水打湿,正在证物房内清洗。”
“女子?”杜小九这倒是没有想到,第二庄案子发生的无声无息,又是在百日,更因为有故意诬陷的意思,本以为即便不是太师的人所为,也会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借刀杀人,可能够做出此等心狠手辣的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如何说是一个女子?”
“恩,那不但是女子,还是西域人,因为武功诡异,微臣也叫了许多人去认尸,辨别伤口,最后在每一个尸体内都找到一样东西。”说着,周通从衣袖下掏出一只锦囊。
“拿过来朕悄悄。”
“是一柄月形的刀片,经查证此物品出自西域,并且是贵族女人的贴身之物,也有作为武器使用,具考证,就是这样的东西将那一家灭口,并且死者毫无痛苦,没有挣扎。”
“哦?西域的……”杜小九微微蹙眉,将西域贵族当中她熟识的人想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毫无头绪,于是问道,“可有查到是何人?”
“尚且还没有查到。”
“这也算是一个线索了,好好追查下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过,西域的人我不是很熟悉,怕是帮不到什么。”
“臣只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讲。”
“周通还有不好开口的时候?问吧,说就是。”
“皇上可知晓那西域的公主茯苏苏会不会功夫?”
杜小九一愣,茯苏苏会不会功夫,她不知……熟知此人也就她和紫青陌,可紫青陌不在这里,杜小九微微摇头,“朕不知情。为何问起她?”
“因为微臣猜测,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公主极其更高贵的人才会佩戴。”
“应该不会是她,她会不会功夫我不知,不过她是初七,额……她是初七的好友,不会是她,更何况,现在西域大乱,她岂会能跑到这里来杀人?!”
“那就没有问题了。”
“恩,天已经黑了,怕是又要有场大雪,路上遥远,你就睡在宫内吧,这宫内也着实冷清着,哎……”杜小九微微一叹。
沉默了一阵,她缓缓起身,自顾往外走,身后的周通连连叩谢,她都没有理会。
望着天上渐渐隐在乌云背后的月色,杜小九无奈的一叹,心底像是有一个很大的窟窿,不管如何补救都填不满,空落落的,浑身都无力了起来。
站了一阵,杜小九又提着长裙下摆一步一缓的下了石阶,石阶上早有雪片覆盖,白茫茫的颜色冲淡了石阶的青黑。
脚印清浅,却又在眨眼间被清雪覆盖。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跟着像是被击打的鼓面一样,一阵更甚一阵的疼痛起来。紫青陌的模样也跟着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好似就在她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这无限的思念就这样一直落,一直落,坠落在了深渊,漆黑一片。
“杜小九,你看,可好?”耳畔传来紫青陌的声音。
杜小九一愣,茫然回头,却看着石阶的一角上被风卷起的雪花,形如人影,不过是虚幻,哪里有人?!
就算是冯靖远都知站在很远处,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只一个长长的影子印在地上。
紫青陌离开的第三天。
杜小九快要死了一般。
“紫青陌,你在哪里啊,杜小九过得很不好!”
杜小九过的很是不好。
她仰头,任由雪花飞来,落在她的脸颊上,扑进她的嘴里,披风被吹走浑然不觉,只觉天空之上飘动着一个人的人影,那人影越来越清晰,最后整个人都探出头来看向她。
杜小九笑中带泪,指着天空大叫,“紫青陌,你一定要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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