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听说秦雨就在自己的后面,瞬间半个脊梁都麻了,就觉得一股子凉气顺着脚底板窜到了脖子跟儿。他转动僵硬的身体,慢慢向后面看去,只见屋门牢牢关着,被推倒的原木桌子依旧顶在上面,哪有半个人影。
“哈哈哈哈,陈大阳你小子编故事连自己都能吓到,人才啊!哈哈,太敬业啦,姐姐给你颁个小金人儿,小金人哈哈…”小妮笑得直不起腰来,看那架势如果不是现在满地的青蛙虫子,她估计就要打着滚笑了。
“靠,李春妮,我诅咒你下辈子都没男人喜欢!我他妈要是编故事,我回去就变gay喜欢男的!李春妮我警告你,咱们现在翻窗户跑还来得及。”陈阳气急败坏地冲她吼道。
“切,你回去就是喜欢女的小宋也得打断你腿啊。你看看你们两个怂的,要翻窗户你们翻,老娘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信袜子不信鞋(邪),我倒要出去看看,究竟是谁在耍花招”她说着“噗嗤”踩死一只刚挣扎着从盘子里爬出来的青蛙,就要过去把桌子搬开。
“男人婆,你省点力气吧,不用你出去找了,她…这回真的进来了。”陈阳愣愣的盯着小妮后面,怀里的宋雪刚转过头来就一翻白眼昏了过去,沐念青也死死盯视着同样的方向,慢慢地向他们挪过来。
“我跟你说陈导,再灵的招儿玩太多遍,也没劲了啊。我这版权还热乎着呢,你就拿过来坑我啊,回去我就起诉你信不信。哎哟哟,我说老婆,他俩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呢?反间计?组团忽悠我啊?我跟你说不好使!姐姐我现在也不看菜谱看兵法了!”李春妮冲着他们得意的摆摆手,表示自己是不会上他们当回头滴。不过摆了两下就停那不动了,她突然觉得有一股股凉气直往衣服领子里钻,好像有人在她脖子后面呼吸,而且这呼出来的气儿还是凉丝丝的,激得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小疙瘩。
“小妮别回头,快跑!”沐念青冲她大喊大叫。
李春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说陈阳那对狗男女不靠谱联合起来整自己,那是既合情又合理,可沐念青不是这种人啊。这货在当年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一面瘫儿童,还闷声不语地像块木头,除了陈阳谁都不理,酷得跟全学校都欠她钱似的。经过自己两年调教才稍有起色,不过也只是会理解冷笑话做一些简单表情而已,这么高难度的表演,她估计整不来。
难道真的有鬼?可是这也太扯淡了吧,大家周末一块出来开心的郊游玩耍,相谈甚欢。晚上下榻于全市知名的度假山庄,吃着火锅唱着歌呢,就遇到鬼啦?打破谁的脑袋她也不信啊,你当生活是垃圾电影YY呀,说穿越就穿越说见鬼就见鬼?可此时她看着一脸惊恐要过来拉她的沐念青,晕过去的宋雪和嘴张着拼命瞪圆了俩小眼睛的陈阳,突然觉得大脑有些当机。眼前一切就跟电影的慢放镜头一样既质感又柔软,温吞吞的像是在泡热水澡,耳听着沐念青叫她别回头,就立马把头转了过去。
有一张烂作一团的脸几乎以鼻尖对鼻尖的方式贴了上来,两只凸出来流着血的眼球瞪着她,那烂掉嘴唇露着牙齿的嘴“噗噗”地往她脸上喷着一股股恶臭,刚刚吐完的李春妮胃里又是一阵发紧,把眼一闭就一巴掌抡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那个脑袋就被砸到了地上。
“靠,做鬼的是不是都像你这么不讲个人卫生!你学某国丧尸大片啊,拿恶心当吓人。这服务态度,信不信老娘给你差评!”说完了见那脑袋挣扎着要飞起来,想都没想又一脚踢了过去,于是这个悲剧的鬼头吱吱叫着又被踢到了金鱼池里。
李春妮发完飙才感觉浑身发软冷汗直冒,一下子像被抽光了力气几乎都要站不住了,被沐念青一拉就倒在了她怀里。这李春妮有些洁癖,平时最讨厌不干净的东西,就因为嫌脏所以从小都不跟男孩子玩。今天先是吃了一肚子乱起八糟的东西,现在又被这鬼头恶心了一番,从小到大上什么学校都是横着走的主,哪受过这等委屈,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腔怒火全发泄到了它身上。不过毕竟是女孩子,小暴脾气上来是什么都不怕,可踢完了,无名之火一泄,就手脚发软了。
“额,好球…,”看得目瞪口呆的陈阳吞着口水称赞,还讨好地冲她伸大拇哥。他是彻底被这姑娘的凶悍震住了,想想自己当年差点被她萝莉外表迷惑,若不是机缘巧合可能追的就是她,顿时一阵后怕不已。
“少拍马屁,快开门!”沐念青踹了他一脚,见李春妮已经能自己站住了,她就从陈阳怀里接过还晕着的宋雪命令道。
陈阳也知道事情紧急,于是不再废话,赶紧搬开桌子,手忙脚乱地就去开门。可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急的他一面砸门把手一面用脚踹。
“踢了我的头,你们还想走,留下吧!啊,我的头好疼,好疼啊,这些混蛋鱼在咬我的脸!好啊,你们嫌我恶心,哈哈,用不了多久你们也会跟我变得一样,哈哈哈,你那么漂亮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这声音音色甜润悦耳,本来该是引人无限遐想的。可那恶毒的语气却让人打心底里发冷,那怨恨像是受尽了人间苦楚而诅咒所有的活物,仿佛冰刀一样刮磨着每根神经,让人恨不得立马捂上耳朵,不愿意再多听一个字。
他们不敢回头去看,只希望门能早点打开,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可就在这个时候天花板上那只美轮美奂的吊灯突然闪了几下,终于灭了,屋子一下陷入黑暗中。与此同时三个人都感觉自己不能动了,就像中了定身法。置身这封闭的空间,与恶鬼同处一室,眼看着无尽的黑暗,耳听着无边的寂静,清晰地感觉到这空气的冰冷却口不能言眼不能眨,连动动脚指都不能。三个人就像魇住了一般,只能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却挣脱不了这噩梦的泥沼。
沐念青从来都没有如此绝望过,虽然六岁时也遇到过类似奇怪的事情,可那时候毕竟还小。难道这回大家都要死在这里吗?她自责得心里在滴血,是自己害了他们,自己把灾难带给大家的。自从六岁的时候父亲因为救自己死掉,她就承受着邻里大人们无声又冷漠的目光,一块玩耍的小孩们的敌意与疏远,有的甚至叫她扫把星,往她身上扔石头,他们都说爸爸是被自己克死的。她记得满身是血的爸爸冲她笑,他说小青以后要听妈妈的话,长大了要替自己照顾妈妈要坚强地活下去,将来不论遇到什么都一定要相信爸爸是爱你的。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因为任性害死爸爸的自己,不会原谅因为爸爸的拼命保护而毫发无伤的自己。那个时候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壁橱里,自己是扫把星啊,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自己。妈妈没有办法只好将她送到了乡下的外公家,希望换个环境能让她忘记这一切。外公和外婆都对她很好,这里的小伙伴们也都很善良,他们都很喜欢城里来的长的跟粉娃娃似的沐念青,并且主动找她玩。陈阳那时候是孩子王,因为没有妈妈,爸爸又忙于生意忙也顾不上管,他就成了一个野孩子整天脏兮兮的。他拖着鼻涕带着沐念青去小河里捉鱼,逗她笑,捉了小鸟两个人一块养。
可就当她就要慢慢打开心扉,脸上也开始恢复这个年龄的孩子特有的笑容的时候,外婆突患脑溢血去世了。小小的沐念青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盖着白布的外婆,听着外公像孩子一样的哭,爸爸死的时候妈妈也是那么哭来着。原来自己真的是扫把星,走到哪里都要害死别人,就像城里那个邻居阿姨说的那样,一个个克死所有亲人。她偷偷地跑出去,跑到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抱着头呆着,可是她却哭不出来,爸爸死的时候她也没有哭。漆黑的夜晚,天大地大却又无比空旷,只有这小小人儿承受着天地间所有的黑暗。后来还是陈阳找到了她,连夜赶来的妈妈紧紧抱着她哭泣,她说小青,妈妈没有妈妈了啊。
从那以后沐念青心里就像关上了一扇门,紧紧地封闭起来,她觉得自己还一直留在那个冰冷漆黑的夜晚,寒风刺骨四面空旷。她变得不爱说话,拒绝跟别人玩,总是一个人背着大大的书包上学回家。由于她的冷漠,小伙伴们都渐渐远离了她,只有不开眼的陈阳还是每天涎着脸围着她转,天天跑去找她玩,每天上学放学都像跟屁虫一样的不的不说着话咧着嘴笑着粘着她。也许是因为同样失去了亲人,也许是这家伙太能死缠烂打,所以她有了陈阳这个朋友,可一直到高中也只有这一个朋友。后来遇到了李春妮,新生开学的第一天,这家伙来找沐念青的同桌玩。一副男生打扮痞里痞气地往凳子上一坐,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盯着她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妞长的不错嘛,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第八任夫人啊?就这样这个二货就成了沐念青第二个朋友。和他们在一起是快乐的,她也只有在跟他俩一块的时候才会笑,李春妮那个时候老是打趣她,你是葛朗台啊,多笑一声会死啊?并且拍出一张百元大钞说,爷花钱买成不,笑够了不用找零。
可是现在自己的扫把又连累了他们,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呢,连这一点点幸福都不愿意给她。难道这就是命运吗?为什么自己不在山上预感到不好的时候就赶紧带他们回去?她悔恨着在心里呐喊着,要是真的非得要谁去死的话,就让我去死好了。哪怕拼尽一切,就算与命运抗争,她也不能放任他们像爸爸一样在自己的眼前死去。爸爸,帮帮我,她在心里默念着,努力地挣扎想要重新获得身体的使用权。就在这个时候怀里的宋雪突然哼了一声,挣扎着醒了过来。
“恩,怎么天黑了?什么这么凉…”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啊!谁在摸我!”
沐念青听到利刃破风的声音,有东西带着一道青光从宋雪怀里直射出去,一闪而没,然后一个女人的惨叫声从正前方传来,自己竟然能动了!
“咔嚓”一声,陈阳破开屋门,走廊里柔和的灯光顿时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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