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一叹,幽幽道:“我曾以为,远古传说不为真,因其太过匪夷所思,哪知……”
梨涡皱着一张脸,嘀咕道:“我从未听过什么远古传说。”
猴子挠耳抓腮,上蹿下跳,不时地比划着手势,末了眨巴着眼望着谛神逸。
梨涡一脸莫名。
谛神逸神色淡淡,拒绝道:“我有要事在身,常有战斗之事,不便带着你。”
猴子失望地低下头,一脸悻悻然。转瞬,它猛地抬起头,凑到梨涡面前,伸出一只爪子捏着她的衣角,还摇了摇,一副撒娇模样。
梨涡神色一黑,直接抽出她的衣裳,白了猴子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公猴么?”
见关系没攀上,猴子急了,吱吱叫了两声,竟猛地抱住梨涡,如八爪鱼般缠在她身上。
“泼猴,一边去!”梨涡使劲推开猴子,不满道:“我和你还打过架呢,别靠近我,和你不熟!”
猴子悻悻然地蹦下来,眼中满是委屈,弱弱地吱吱叫了几声。
“他即将离去,你跟着我也没用。”梨涡心中明白,这猴子显然意在谛神逸,只是被他拒绝,才想着攀上她,好与他搭上关系。
猴子唉声叹气,一张猴脸皱成一团,失望之情那么明显。
梨涡半低着头,将头转向一边,神色无波无澜,眸光呆滞而无神。
时光总是这般,人无聊时度日如年,珍惜时光阴似箭。
夕阳残血,大地镀彩,万物折射出七彩琉璃之色,如梦似幻一般。霞光轻舞,雀鸟横空,虫儿鸣叫,树叶哗啦作响,远处炊烟袅袅。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梨涡下意识想起这句诗,隐约记得是李商隐所著,真是应景,道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整一个下午,谛神逸都在讲解修行之事,可她心不在焉,几乎是听了下句忘了上句,难以专心致志。
倒是猴子,听得极度认真,不时地吱吱两声,向谛神逸请教。
谛神逸显然也听得懂它的话,故此才能一一作答。
万物同宗同源,妖族与人族虽有不同,但修行之法自古殊途同归,人族之法于妖族同样有用。
梨涡曾几次三番地试图凝神静气,可无一例外都失了败,时至最终决定破罐子破摔。
“最后一问,在你心中,道,是什么?”谛神逸轻语。
猴子胡乱地抓着脑袋和耳朵,两只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一下子蹿到树上,以尾巴卷着树枝,身子悬空晃荡着。
它在冥思苦想,久久不曾出声。
梨涡见谛神逸望了过来,心中一紧张,厚着脸皮地搬出了《道德经》中的开篇之语:“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谛神逸沉默一瞬,低语:“世间万般皆道,称之始,谓之终,实则无始无终。”
梨涡心觉莫名,既然万般皆道,那还有什么可问的?无论她如何回答皆对,皆是道。
她搜肠刮肚,回忆故乡看过的书籍,再度说出一句:“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这是《易经》上的一句话,以她当时的造诣,自是看不懂它,只是当年匆匆一瞥,莫名地记下了这句话,大概是因其简洁而富有韵味。
猴子若有所悟,毛茸茸的手一探,摘下一颗野果抛了过来。
梨涡抬手接下,愣了愣,喃喃道:“一举一动皆为自然,皆为道……道法自然。”
“道,有形,还是无形?”她蹙眉询问。
谛神逸含笑询问:“你身处天地之中,受万物恩泽,依自然而活,可有看到过自然?”
梨涡思了一瞬,点点头道:“看似无形,实则存在,然触摸不到。”
谛神逸忽然说道:“今日我所讲之事,会书写下来,你……好好修行。”
梨涡呼吸一窒,心仿佛被紧攥着,压抑而疼痛。她紧抿着唇,半晌才道:“多谢!”
暮色苍茫,归鸟还巢,微风轻拂草叶,虫儿歌鸣,夜狼对月长嚎,野兽吼啸连连,天地间奏响一曲夜之歌。
夕阳已去,地上的余温渐渐散去,最终了无痕迹,一天逝去。
离别时刻将到来。
这般热闹的夜景,在梨涡眼中,却是万籁寂静,仿佛天地间安静得没有一丝风声。
沉默良久,她轻声说道:“希望你能平定动乱!”
谛神逸凝望着她,似是叹息一声,轻语:“珍重!”
梨涡偏过头,紧紧地闭上眼,意图抑制眼泪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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