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莫老这位资深的东方制约者牵头,余下的人纷纷应和,他们心底的想法我探究不到,但是至少从表面上看,从今往后,只要我能恪守本职,他们还是很愿意承认和接受我这位新任制约者的。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不知何处窜出并落到我肩上,原来是黑猫。
“小黑,你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差点吓我一跳?”
黑猫冲我翻了翻白眼,不屑道:“切,还不是因为你磨蹭了这么久,大家担心你,所以阿塑那个懒家伙才打发我出来寻你。”
抢在我之前,莫老笑呵呵道:“黑君,你还是老样子呀,刀子嘴豆腐心。依我看,应该是你自告奋勇出来寻找林君的吧,想必你是在担心我们这帮讨厌鬼会不会因为下午的见闻而再次找上林君予以责难。”
“切,莫老头,本大爷吃的鱼多过你吃的米,别以为你在东方制约者里是老资历就能每一次都看穿本大爷的心思。我可是守护兽里的首席,是与天地同寿的神兽,你在我面前……”
“行了,小黑。解释就是掩饰,这个道理您老人家还不懂吗?不过,说真的,我很感激你,谢谢,小黑!”
“单凭一句谢谢就想了事吗?”这下子谁都听得出,黑猫意有所图。
“哦。”我微微一愣,随即猜到黑猫的动机,于是我低声在它耳边道:“白师傅最拿手的红烧鱼,怎么样?”
这么近的距离,我完全可以听见小黑这家伙偷偷咽口水的声音,而且似乎大家也都听到了,于是纷纷投来揶揄的目光,而克里斯蒂则在我身后掩嘴偷笑。
“该死的,林小子,你又让本大爷出糗了。”小黑恼羞成怒似的跳到我头上,故意将我的头发捣成一个鸟窝,这让悻悻罢手,随即它又纵身一跃窜上旁边一棵穗花树,留下一句“别忘了你的许诺,我先去帮你报告和解的好消息……”然后飞快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黑猫的嘴馋,于是纷纷哈哈大笑,伴着笑声,我们循着小黑离去的方向而行,想必杨先生和杨意他们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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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带着克里斯蒂和众位东方制约者达到操场的时候,果不其然,黑猫正蹲在东方塑的肩上,眯着眼睛装模作样地打瞌睡。杨先生看见我与其他东方制约者和谐相处,一边走路一边谈笑风生,赞许地对我点点头,转而继续关注起赛场上比赛形势。慧女士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主动朝我们走来,在与几位客人点头致意之后却拉起克里斯蒂的手,将她带到我们的女性亲友团中间,不知开始说起什么悄悄话。
我们这支亲友团可谓分量十足,长辈之中有杨先生、慧女士、白师傅和老白夫妇,年轻的有学生会长东方塑,副会长曲谱,会长助理白小霜,迷糊餐厅领班燕青苗,杨意则正在场上担任一名足球后卫。不过,此时的杨意给我一种形单影只的萧瑟感,虽然他和我们院系的队友配合得很好,也表现得很积极,可我却感觉到他的孤单与无助,这是为什么?
正当我准备大声为杨意鼓气助威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这时响彻整个操场上空。
“哇塞,意哥,你这个抢断太漂亮了……”
听到这把嗓音,不用看我就知道刚刚大叫的人是谁,只是我很纳闷:那胖子怎么跑到对方的阵营里去了,要给杨意加油应该来这边呀,至少东方塑人在这里,他不用怕曲谱。
东方塑看我露出疑惑之色,于是主动解释道:“新辰,别怪那胖子。难道你不知道你们院系现在的对手就是严德所在的计算机学院吗?”
呃!我郁闷地伸手搔搔后脑勺,随即露出苦笑,暗暗责备自己不应该,居然忘记这些细节。不过,很快我又被严德的大喊大叫吸引了注意力——那只胖子继续在场边充当着赛况解说员的角色。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真的很想吐槽一番,因为我们的yd大师实在太没节操了,前一刻他还在为杨意的断球大声喝彩,下一秒钟他竟转而称赞起另一方的球员,只听他喊道:“哎呦,伟哥,这个球你传得太棒了,简直比GPS还准呀……”
我撇撇嘴,转头看东方塑的时候,只见他早已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显然已经被严德的反复变节折磨得生出抵抗力。于是我又将注意力转会赛场上,然后一眼就认出严德口中那个“伟哥”。
那个男生与我和杨意一样,也是一米七多的身高,只是体格很瘦,但是行动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甚至我还下意识地认为他的敏捷性应该比杨意更优。只是,“伟哥”的耐力似乎不佳,我注意到一个情况:只要稍有间隙,他一定会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急促的呼吸显示他的体力即将告罄,可是只要足球到了他所在球队的半场,他就一定会迅速跑动起来,朝着足球直奔而去。
带着兴致对那位“伟哥”稍微关注了一会儿——因为他是严德喝彩的对象之一,在这场比赛里,严德的声音始终只为杨意和这位“伟哥”而响起,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感觉既不忍,又不屑。
“伟哥”已经明显体力不足,却还在逞强,一次次地以百米冲刺的程度去抢球断球,我甚至觉得他根本不是在踢球,而是纯粹在为奔跑而奔跑,似乎不把自己的体力完全耗尽就不甘心。于是我准备给那位“伟哥”下定论了——逞强的莽夫,自不量力!
然而,下一刻,当我从正面看清楚“伟哥”的形象,尤其是他那双完全不包含任何感情的瞳孔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伟哥眼里看到的世界没有任何色彩,甚至在他眼里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片早已衰败的废墟,否则我怎么会无法从他眼里察觉一丝生机的存在——难道他是一个“人偶”?
不可能!我随即否定自己的判断——严德跟他有很深厚的交情,这一点场边的每一个观众都可以明确感觉到,所有我不禁重新猜测:莫非他是一个对自己过往的人生丝毫无法释怀,又对自己的余生彻底绝望的人,还是……他的心中也藏着痛苦至深的难言之隐?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无法等闲视之,这位“伟哥”的眼神太可怕了,虽然我并没有从他眼中读出任何对人生或者对这个世界的负面感情,可正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感情,这才让我觉得担忧,或者说同情。究竟是怎样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如今这样的对待人生和世界的态度?我很好奇,我必须知道内情,我绝不能置之不理!
这时,杨先生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后低声道:“新辰,你这么快就注意到那个男生了?虽然我知道一定无法阻止你,但是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不要太接近那个人,尤其是你本人。我实在很担心,一旦那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他会不会影响你作为一名东方制约者应该具备的价值观。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天生不详之人!”
轰隆一声,杨先生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霹雳,使我不由自主地全身僵硬,继而思维停顿——天生不详之人,多么可怕的批命断言,多么绝望的命运,多么悲哀的人生!
不知为何,我突然回想起自己以前的人生经历,泪水也开始情不自禁地想要溢出眼眶。也许是对长辈的忠告产生逆反心理,我非但没有听从杨先生的劝告,反而是伸手把眼泪一抹,几步跑到球场的最边缘,竭尽全力地大声喊道:“伟哥,加油——”
于此同时,比赛终了的哨声突然响起,我则傻眼了。
这场比赛最终以一比零收场,我们学院侥幸获胜,因为我方有杨意带领的后卫,虽然对方那位“伟哥”一直在给我方队员搅局。随着比赛结束,双方球员的心理防线似乎瞬间垮塌,有不少人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拼命地喘气。
我仍处于失神中,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合,刚好在我为“伟哥”喊出“加油”的鼓励声后比赛结束,这是不是冥冥之中上苍给予我的某种昭示,警告我不要和“伟哥”有所牵连?
杨先生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天生不祥之人,天厌之,人亦恶之。唉,没想到我居然会在东方学园里遇见这么一位,又偏偏让你注意到他的存在。或许这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如果不是对面的小胖子,我估计谁也不会对那个人稍加关注,哪怕他刚刚在场上表现得多么突出,你们顶多只会在比赛之后议论几句罢了,然后很快将对方淡忘。
可是,因为那个小胖子,你们却注定将与那个人有所牵连。刚刚我就在为杨意担忧,因为从比赛的下半场开始他就对那位‘伟哥’产生惺惺相惜之感,没想到在我稍不留神之下,连你也被那个人牵绊住了。唉,新辰,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更不会勒令你不该这样不该那样。正如我刚刚与诸位制约者的交谈中提到的,你已经是一名东方制约者,而且位列首席,我想你应该有自主判断的能力,也应该享有这种权利,哪怕我担任着对你的智慧启蒙一职,亦不能对你横加干涉,那样是对命运不尊,对人生不敬!总之一句话,不要试图改变他的命运,因为——我们无能而力!”
“杨先生,这不公平!”我喘着粗气,转过身低声吼道。现在的我,尤其在听完杨先生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甘,我觉得自己像是一直发怒的野兽,随时可能暴走。
“新辰,你怎么了?”克里斯蒂似乎与我心有灵犀,所以她是第一个发觉我异常表现的人,更是第一时间跑到我身边,并将我一条手臂抱进她的怀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地问道。
杨先生则是撇撇嘴,然后语气不屑地评价起我这番不甘的怒吼,道:“公平,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新辰,你还是太天真了。我并不反对你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弱者,但是,所谓天威难逆,天意难违,我们只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哪怕拥有再高的智慧,再大的能力,又能如何,比之于天地日月——人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罢了。”
“杨先生,求求您别再说了,新辰他似乎很痛苦……”克里斯蒂带着哭音对杨先生哀求道,而她的话很快引起在场的其余东方制约者以及慧女士东方塑他们的注意,刚从赛场上下来的杨意甚至来不及和曲谱说几句悄悄话,也被克里斯蒂的哀求声吸引,赶紧过来问询。
克里斯蒂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呼唤着我的名字,她的语气仿佛天要塌陷了——谁说不是呢,对克里斯蒂而言,不知不觉中,是我为她撑起生命里的另一片天空;如果我倒下了,她的天也要塌了。
幸好,克里斯蒂的呼唤终于对我产生作用——她的声音将是我余生里最动听的音乐,回过神之后的我心底其实不难很明白自己刚刚为何失态,那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感同身受,一种令我无法自拔的,趋之若鹜地想与之并肩同行,共历人生的冲动。所以,虽然有众多长辈前辈在场,我仍打算一意孤行,去与“伟哥”相识!第061章开始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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