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算杨先生肯为你们保守秘密,你们以为我自己看不出端倪吗?还有,我实在搞不懂你们的心思,如果真的那么害怕被人发觉,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总是在公众场合表现得这么亲密,是情不自禁吗?如果是,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怕什么,难道你们对彼此的心意不够坚定吗,还是你们觉得世上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拆散你们?”
我这一连串的质问让纳兰姐弟无言以对,没有因为被我揭穿秘密而暴怒,也没有表现出恐惧或者绝望的神色,而是呆呆站着,不知是在反省过去,还是在思考未来。
“新辰……”克里斯蒂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道:“你这些话说得太重了。我已经大概猜出你话里暗含的意思,你放心,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们俩产生偏见或者轻视。
说实话,在我们西方世界,各种形式的爱情我看多了,有男人和男人的,女人和女人的,当然,更少不了纳兰姐弟这种情况。所以,我的态度是,他们的爱情非但没有让我反感,反而让我很敬佩呢。我想,他们一定有很伤心的往事吧。
新辰,你想帮助他们解开这个心结,对吗?”
克里斯蒂能够说出这番话,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爱错这个女孩,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深明大义,她对人的善,对事的明,无不体现这个女孩的独特魅力,让我为之深深着迷。
不过话说回来,克里斯蒂能够认可和接纳纳兰姐弟,这原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而且我一直相信,克里斯蒂是最容易接受此事的人,因为她来自西方世界,而原来世界里各种千奇百怪的新闻的发源地正是那些西方国家,所以我对克里斯蒂最有信心。其次是对杨意,作为最与我志同道合的挚友,我们在对许多人情世故的观念和见解上总是很有默契,所以我相信杨意这一次肯定也会与我站在同一阵营。
至于其他人,不好说,尤其是陈东白,据我观察,他似乎出身世家,而且可能是担负文化传承的大家族。这种人的观念中的世俗伦理根深蒂固,一旦与书中的教条相悖,他们肯定会固执地持反对立场,所以我担心……
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虽然已经是一名东方制约者,却不会因此就自大地以为自己成了无所不能的神明,我依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也甘愿做一个普通人,只要我所关心的人们能过得幸福。这样就好!
“怎么样,想通了吗?”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留给纳兰姐弟思考,因为体育节的开幕式还剩10几分钟就要开始,我于是问道。
纳兰姐弟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注视着彼此,一秒钟,两秒钟,三……忽然,他们相视一笑,表情如冰湖解冻,生机盎然。
已经得到答案了,于是,我牵起克里斯蒂的手,转身走人,只留下一句话:
“你们两个,开幕式别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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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愿违,我和克里斯蒂本来正急着赶回去与杨意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去操场参加体育节的开幕式。可是我们却再次遇见熟人。
其中一位是慧女士,仔细想想,我似乎很久没见过慧女士了,尤其是东方校主卸任之后,论请论理我都应该主动前往拜访才对,可是我却顾此失彼,一直不能成行。所以,此时面对慧女士,我难免面露愧色。
而另一位熟人,我根本想不到他今天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是杨先生。今天杨先生依然穿着一身墨色中式西服,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刚才是杨先生先发现我们的。
克里斯蒂对慧女士不会陌生,可是对杨先生,她却显得有点畏怯,我猜这大概与杨先生那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有关。杨先生也看出克里斯蒂的异样,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杨先生不仅没有一笑置之,反而以更加锐利的目光审视起克里斯蒂,仿佛对待一个犯人。
对此,我不敢发声,不是我不愿为克里斯蒂做点什么,也不是我惧怕杨先生,而是我觉得:克里斯蒂必须通过杨先生这一关,只有获得杨先生的认可,她和我才能继续走下去;否则,如果克里斯蒂不能被他所接受,那么以杨先生之能,我们的情路或许只能到此为止。
“克里斯蒂……”我在心中叫道,虽然不能用言语鼓励她,支持她,我却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这么做可以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从刚才开始,克里斯蒂一直因为紧张而小手冰凉,我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直到突然感觉掌心一热。克里斯蒂对我嫣然一笑,然后放开我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而这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将失去这只金发妖精。
只见克里斯蒂先向慧女士问安,这才走到杨先生前面,表情庄重地深深一鞠躬,口中恭敬道:“您好,杨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圣·姗娜·克里斯蒂。”
这一刻,克里斯蒂没有露怯,脸上也没有紧张或不安之色,举止落落大方,坦然面对着杨先生。我想,这下子杨先生应该满意了吧。
可是,此时的杨先生似乎不知适可而止为何物,我甚至看见他面色一肃,眼中绽放出诡异莫名的光芒,看起来有点类似于我自己发明的“血色瞳眸”。只是,杨先生眼中绽放出的那种光芒蕴含了光明与正义的力量,虽然同样有感染、震慑人心的作用,却非我那半吊子的“血色瞳眸”可与之相提并论。
“杨……”
“新辰,别出声,杨先生自有他的用意,难道你怀疑杨先生会对你的克里斯蒂不利吗,还是你对克里斯蒂同学没有信心,不相信她可以通过杨先生的考验?”
不知何时,慧女士已经走到我身边,并在我准备开口时阻止了我。
“慧女士,您……我……对不起!”我语无伦次道,可能是关心则乱吧。
幸好对方是慧女士,她瞬间听出我对她做出道歉的原因,于是摸了摸我的头顶,柔声道:“好孩子,你不必向我道歉,也不必因为自己继任了我父亲的东方制约者而心怀愧疚。其实,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你知道吗,上周我竟然梦见父亲了,他在梦中告诉我,自己的命运已经出现转机,而那个为他创造生机的人就是你。
新辰呀,我原以为,卸任东方制约者之后,父亲他大概命不长久了,尤其当我知道东方塑一夜之间老去,我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可是因为你,是你一次次让我看到了奇迹,不仅顺利接受了我父亲的传承,而且很快地就让这座东方学园里的生灵也认可并接受了你,是你安慰了它们的悲伤,给予它们新生的希望,让它们重新焕发出生机。
新辰,谢谢你,请接受我最真诚的感激。”
说罢,慧女士居然向我鞠躬,这让我顿时慌了手脚,手足无措地不知应该怎么面对。最后,我只能以相同的做法进行回礼,在我弯下身体那一刻,一滴泪水从我眼中溢出,掉落到地上,化作尘埃。
另一边,杨先生对克里斯蒂的考验似乎已经结束,所以杨先生才有闲情逸致调侃我和慧女士的行为。杨先生笑道:“小慧呀,还有新辰,你们两个就别拘泥于这些俗礼了。尤其是你,新辰,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这种轻易掉眼泪的性格,作为我的学生和助理,以后你会见到无数种人间剧情,如果你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我想到时候有你哭的。”
克里斯蒂连忙走过来,先是扶起慧女士,然后又将我拉起。见我眼角挂泪,她从身上掏出曾经那条手绢,旁若无人地为我擦拭眼泪,虽然她自己脸上也有未消的泪痕。
奇怪,这只小妖精哭什么?不管了,我从克里斯蒂手中夺过那条手绢,回报起她刚才的行为。慧女士和杨先生在左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相视而笑,相继露出赞许之色。
过了一会儿,杨先生忍不住调侃我和克里斯蒂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太没礼貌了,只顾着自己谈情说爱,却放着两位长辈不闻不问,实在是……”
闻言,克里斯蒂又羞又愧,我则窘迫不已,不禁腹诽道:还不是都怪杨先生你,如果不是你一见面就出其不意地考验起克里斯蒂,我们会这么失态吗?
见我不答话,杨先生瞪了我一眼,突然道:“喂,新辰,你是不是在心里埋怨我什么?”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摆手,却不敢面对杨先生的目光。
杨先生当然不会看不出我的口是心非,于是带着不满的语气主动解释道:“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敢情我刚才白为你操心了,亏我还不惜动用……来考验克里斯蒂对你的情意。我本想给你一颗定心丸,可是现在,没了,哼哼!”
“别啊,杨先生,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苦着一张脸,向杨先生连声告饶。
如今,杨先生对克里斯蒂的态度发生180度的转变,他对我不理不睬,却将克里斯蒂叫到身边,温和地对克里斯蒂说:“小丫头,恭喜你,你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从今往后,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和新辰那个臭小子双宿双栖了,无须再为以后的事情担心。
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新辰是一名东方制约者,这种身份你们西方世界曾经也有,可惜后来你们的传承时空湮灭了,所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肯定会担心将来回到原来世界之后,来自家族的干涉会阻挠你和新辰这段恋情,对此你大可放心,到时候你可以对你的长辈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新辰是一名东方制约者,而我杨影臣愿意为你们做媒;如果你家里的长辈没听说过我,呵呵,那就用君师的名义吧,你告诉他们,君师很重视你们的结合,如果想要重启你们的传承时空,那就别对这段令他感觉很满意的恋情指手画脚,否则影响到他研究西方文明历史的心情,到时候你们后果自负。
听明白我的意思吗,小丫头。”
“嗯!”克里斯蒂用力地点点头,抹着眼泪的同时嘴角微扬,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完全没有想到,杨先生会对克里斯蒂说这些话,他居然为我们的将来如此操心,恐怕自己的声名不足,甚至允许克里斯蒂将来借用君师的名义去对自己的家人施压。我好感动,真的,我又想掉眼泪了。唉,我还真是不争气呀!
大概杨先生也知道时间不早,我们该去参加体育节的开幕式,而且慧女士也必须到场,所以他一脸嫌恶地对我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要面子呢。赶紧给我滚蛋,记住你自己对我讲的那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我知道杨先生一定是对我“恨铁不成钢”,于是连忙拉着克里斯蒂向两位长辈道别,随后匆匆赶去与杨意他们汇合,想必此时他们应该等急了吧。
返程的路上,克里斯蒂也忍不住捉弄我道:“新辰,你怎么比我还爱哭鼻子呢,我觉得咱们俩的角色应该对换一下才合理呢。”
“小妖精,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吗。”
没时间再在路上逗留,我于是捏了克里斯蒂的脸蛋一下算作惩罚,埋怨道。
“嘻嘻,人家这么说你不会生气的,对吗。不过人家真的好感动呀,新辰,那位杨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姗娜觉得我们好幸运,不仅能在这个世界里相遇相爱,还遇见这么多好人,东方学长是这样,杨先生也是这样,大概,我们一生的运气都花在这里了吧。”
“姗娜,别这么说,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如果运气都在这里花完,那将来怎么办。你应该说,我们把自己前半生的运气投注在这里,是为了换取今后更多更多的幸福。我有信心,我们的运气不会花完,就算前面的已经花完,那我们可以重新积攒呀,只要我们对彼此的心意不变,幸运和幸福也一定会与我们相伴相随,陪着我们一起到老。你说好吗?”
“嗯!”克里斯蒂用力地点点头,大声应道。
路的前方,人群密集,人声鼎沸,东方学园一年一度的体育节即将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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