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德文拿过胜邪剑,极力掩饰此刻内心激动之情。
刘裕道:“陛下,请为胜邪剑指派一位领军将军。”
司马德文只觉一切恍如做梦,刘裕竟然当真把十万禁卫军兵权交出来了。
中书黄门侍郎傅亮出列道:“陛下,臣以为,领军将军一职应由右卫将军谢晦接任。”
征南大将军檀道济立即出言:“不可,谢家刚刚出了谢混这通敌叛国之徒,怎能再委任谢家之人担此要职?依臣之谏,谢混之罪理应祸连全族,晋陵长公主应与谢混和离,谢混独子谢涟应发配他乡,谢家其他人皆应依次降职。”
傅亮道:“檀大人,谢家历代子孙为我大晋尽忠尽孝,何必因为一个谢混就全族连坐?”
尚书仆射徐羡之亦道:“傅大人此言差矣,通敌叛国是要诛灭九族的,檀将军之谏已是网开一面。”
司马德文盯着手中胜邪剑,暗道决不能听从徐羡之和檀道济之言,此二人为刘裕心腹,他们所说的话便是刘裕之意。但不论如何,还是理应象征性征询一下刘裕的意思。
司马德文道:“朕以为,谢混之罪牵涉直系即可。命晋陵长公主与谢混和离,另行指婚,谢混独子谢涟发配边疆充奴,其余从族可不必受罚。相国以为呢?”
刘裕道:“陛下英明。臣闻王氏练郎人品出众,善医术,乃江州刺史王弘堂弟,自幼由王珣抚养长大,又与晋陵长公主年纪相仿。不若将晋陵长公主指婚王练?”
司马德文心道,听闻刘裕老狐狸与王弘私交甚好,原来是想给王弘堂弟配个公主,只要能拿回兵权,配个公主又能如何?
司马德文哈哈笑道:“相国此谏甚好。”
傅亮出言道:“陛下,那领军将军一职?”
司马德文道:“就依傅大人之谏,由谢晦接任领军将军!”
谢晦匍匐大拜:“陛下,微臣愧不敢当。”
司马德文道:“爱卿不必再推辞,上殿来接胜邪剑!”
谢晦终于不再推辞,“微臣遵旨!”
司马德文退朝之时心情大好,只觉司马家的江山又坐稳了。谢家刚刚因为刘裕损失了一枚谢混,而刘裕又对谢家百般打压,有意褒王贬谢,谢家必然敢怒不敢言,这领军将军之职由谢晦担任最是合适不过。只要掌控了京城十万禁卫军,刘裕便不敢再如从前那般嚣张!
司马德文行至东堂正殿,正见自己的皇姐晋陵长公主立于东堂正殿里满面凄苦地看着他。
晋陵长公主已换了一袭白衣素缟,头戴白花。三十多岁的年纪仍如芙蓉花一般娇媚,面上苦笑更添几分动人心魄之美,她一步步逼近司马德文:“陛下,你赐死奴夫君便罢,奈何将奴另配他人?”
说来也极是讽刺,当年晋陵长公主与谢混之婚乃是司徒王珣一手促成,而今王珣已死,晋陵长公主被迫与谢混和离,却又不得不嫁给王珣一手养大的侄儿王练。
司马德文心中有愧,只得一步步往后退:“皇姐,朕、朕也没办法!都是刘裕逼的。”
晋陵长公主悲戚一笑,“谢混他对你忠心耿耿,到头来,竟不比上一柄胜邪剑。陛下,你好生自私。”
司马德文忽然怒从心生,喝道:“朕有什么办法?朕要保住司马家的江山,朕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朕有什么办法?”
晋陵长公主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那奴的两个女儿又该怎么办?她们的舅舅下旨杀了她们的父亲,还要眼睁睁看着母亲另嫁他人。”
司马德文低下头,缓缓道:“皇姐,朕对不起你……”
晋陵长公主凄然一笑,默默转身离开。
司马德文呆滞地伫立在大殿里。
不知过了多久,内侍进来通报:“陛下,赵夫人求见。”
这赵夫人正是二皇子司马元青生母。
司马德文不耐烦地挥手:“不见。”
话将说完,赵夫人已经闯进殿里,扑在司马德文腿边,哭喊道:“陛下,你要替臣妾做主啊!”
司马德文霎时气愤不已,冲着赵夫人怒吼:“谁让你闯进来的?滚出去!朕不想见到你!”
赵夫人一时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滚啊!”司马德文怒火冲天地踹了赵夫人一脚。
内侍来到赵夫人跟前,“赵夫人,请吧!”
赵夫人捂嘴哭着奔走。
司马德文挥挥手:“你也走,朕想一个人静静。”
“喏。”内侍引身退出大殿,并为司马德文关上了殿门。
司马德文凄凉一笑,跌坐在地,喃喃道:“没一个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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