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光，网上的人都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佐为也频频点头。
光终于找回了自信心：“你说的没错，或许现在确实是这样。可是以后却不一定。”
亮微微抬起脸，显得很在意他的命题：“以后？网路围棋会普及起来吗？”
“在电脑上对弈没有实际的感觉，不如对手坐在面前有气氛，这个无可辩驳，但是相对地，只能面对面地对弈也会带来很多麻烦和困扰吧……”
“……我不觉得……”亮眨了三次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反对意见。
“比如说，你要是摔断了一条腿非住院不可的话，就没办法来棋院下棋咯，那个时候如果可以在网路上对局不是很方便吗？”光犹豫了片刻，还是错开了塔矢行洋心脏病的例子。
“……这样啊……但那也只是少部分情况吧。”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妥协道。
“随着网路利用率的升高那是一种必然啦，塔矢你就张大眼睛好好看着吧，总有一天网上的围棋也会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个倒不是光乱说，十余年之后的信息时代将会证明一切，他只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帮助佐为而已。
亮的眸子太深，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嗯，既然进藤说是，那就不会错了。”
“诶？”
光突然感到某种微妙的不和谐感，对比以往那个事事较真的亮，眼前这个略显低眉顺眼的亮，让他越发觉得奇怪。
“诶……”佐为也疑惑地瞅着光，他是在纳闷光为何要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怎么了，进藤？”察觉到空气凝滞的亮正眼望向光的脸，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呐，塔矢，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不跟我吵架呢？”光实在憋不住了，只想问个痛快，“复盘的时候，有好多次你一副阴郁的样子，以你的自尊心，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跟我对着干呢，我明明有在很努力地激怒你来着……”
喂喂喂这样的话说出来真的好么……佐为在一旁担忧地注视着两人的对峙。
亮却出乎他意料地停顿了很久，又好像过了更久的时间，他才徐徐开口：“……复盘时进藤说的那些都没错，为什么要和你吵架呢？”
“就算是我也会有考量不足的地方，棋盘上没有任何一步是完美无缺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反驳了？”光忍不住加大了音量，“对手之间，不是应该能够畅所欲言的吗？”
闻言，亮的眼睛里猛地燃起了复杂的光芒。
“对手？你真的把我当做对手吗？”
“那还用说，你白痴啊塔矢亮？！”光无奈地拍着自己的额头。
“不……你的棋，下得太好了。”
亮就那样看着他，平静的压抑着自己的声调。
“哈？”
“你的棋，下得实在太好了，好到以我的水准恐怕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地步。而对手，应当是实力对等的人才名正言顺吧。”亮握紧了手中的黑色木筷，死死地盯着前方，“也许你不知道，我很害怕，第一次和你对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注意到你堪称恐怖的强大。所以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看见棋盘，我就会想起你。”
光一时语塞：“塔矢……”
“我也在彷徨，到底应该怎样才能追上你的脚步。”亮的声音终于还是激动了起来，“一次又一次，花费所有的时间绞尽脑汁想出以前的我根本无法想象的棋路，想着这样总该可以与你一战——但是每一次，我都没有办法逃出你的阴影，我从来没有赢过你，一次都没有，甚至连你的棋路都完全捕捉不到。这样无力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是人之常情吧！！”光一把按住他握紧筷子的手，顺势从座位上站起。
佐为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小光？”
“……诶？”亮错愕地直视着他，在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之后却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比你强又怎么样？因为弱小所以放弃反对的意识吗？你明明很清楚，围棋可不是那种无聊的游戏！觉得害怕又怎么样？因为害怕就要放弃追赶的决心吗？我要你追上来，追上我，达到和我一样的高度，甚至超越我，然后堂堂正正地做我的对手！”
光的眼神灼热而刺目，亮有种芒刺在背的疼痛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我们是永远的对手，不许逃避——
明明光没有这样说，他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光就是在对他说着这句话。
“进藤……”
“只有战胜恐惧，你才能从恐惧里脱身，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可不想拿出来对你说教。”
光恍恍惚惚之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没错，以前和佐为对弈的时候进藤光一次都没有赢过，所以职业考试前他完全丧失了死战的勇气，没有了那样的决心他便谁都无法战胜，更别说战胜自己。
那个时候，将自己从恐惧里拯救出来的人，是佐为。
而现在……
“我会等着你，塔矢。”
丢下这句话，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松开压制住亮的手，起身告辞。佐为似乎听懂了光的意思，神情严正地跟上光的步伐。
独自一人留在座位上的亮，呆滞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小光……你刚才……”
“佐为，我没有说错什么吧？”仍旧有些不安的光祈求似的回头看佐为。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绪已殊为不易。佐为斟酌了一会儿，想要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不，你说得很对。换成我的话，说不定也会这样劝他呢……不过，把他一个人晾在那真的好吗？”佐为用袖子遮脸问。
光走着走着，脚下的步子也混乱起来。
“……不瞒你说，佐为，其实真正该害怕的人是我才对啊……”他深呼吸着城市的空气，“你看，这么简单的相遇，就能改变很多东西……”
“小光你在想什么我好像不太清楚，但是，你们能够一起下棋已经不是简单的相遇了啊。更何况你还把塔矢看做那么重要的对手和朋友……那不是什么简单的相遇，而是羁绊啦。”
佐为憧憬地抬头45度仰望星空状。
“佐为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漂亮话了啊？”光噗嗤一笑，“嘛，说得没错……”
“小光也同意我的说法？”佐为连忙追问道。
“嗯，这样一来，我和佐为的相遇一定也是羁绊的诞生咯。”光顿时觉得充满希望。
“没错没错！能和小光下棋，本来就是一种羁绊啊！”佐为一本正经地强调。
“……哈哈，谢谢你，佐为。”
光闭上眼，又睁开眼，眼中的浑浊已消失不见。
“小光又在道谢了呢……”现在的佐为对光偶尔莫名其妙冒出的致谢已经习惯了，每次听到都能当成笑话笑上好半天。
“对了，时间还早，下午我们要不要回棋院找人下棋？”
光忽然想起了今日出门的本意，塔矢亮的意外事件只是个小插曲罢了，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去做。关于亮的问题，他不是不想做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也许这样冥冥之中由自己引导亮的前进是偶然中的必然？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是现在的他能那么容易就想明白的东西。
这时，佐为打断了他的思绪。
“下棋？当然要！绝对要啊！”佐为欢笑着条件反射地蹦来蹦去，看到他单纯的快乐，光感到心口涌出一股暖流。
“好，我们走吧。”
即时困惑，即时迷茫，我们仍然不能停下脚步。
是的，我们不会停下脚步。
我们不会停下脚步，就算我们迟早要分道扬镳。我们不会停下脚步，哪怕那条路……已经被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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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久的话：
一天天忙起来了，码字又很占时间，毕竟三次元的事情更重要，大家见谅。
以及这淡淡的诡异感是怎么回事啊……
好吧，其实我原本设定是亮被光的存在搞得精疲力竭，光给了亮一记友情破颜拳，然后两人变身死敌兼基友的，后来发现那样打人太像小孩子才会做的事了，于是淡化了一点点他们的矛盾，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呵呵……
结尾句来自死神的某回忆篇里雏森恋次等人在真央灵术院的学习生活的结尾句，一直很喜欢久保的文风，在此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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