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驱邪魔，笃忌终归心
冬尽春来，杜宇他们十人离开了兹兹蒲武。一冬的训练，他们各自的翻腾攀越术都有了长足进展，常三五人相约到朱提山悬崖峭壁去攀岩越壁。
一日，笃忌、阿鲁伯、屈奇三人相伴到了朱提山中一处叫古摩崖的地方。古摩崖是一壁有五个崖坎的绝壁，每个崖坎约有三丈多高，总高在二十丈左右。崖坎上横生几棵弯腰古松，也有数根古藤扭索而下，是一个练攀岩的好地方。笃忌、阿鲁伯、屈奇自发现这个地方后常结伴来练攀岩。
这日来到古摩崖，见半崖处长出一块青石样“石板”，板上叮着一个巨大的松果状蜂巢。
以往是没有的，什么时候飞来这一大群野蜂。笃忌指着野蜂巢对阿鲁伯、屈奇说：“我攀上去把它捅下来，说不定那‘青石板’是岩蜂糖啊！”岩蜂糖是野生岩蜂蜂蜜附在岩石上的结晶。状如岩石，敲碎后入口即化，异常甜美，是部落食糖的主要来源。采岩蜂糖必定要攀岩驱蜂才能采到，既要能在岩上攀行又要防野蜂蜇刺，也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那蜂巢巨大，恐怕不是一般岩蜂，还是不要去弄它。”屈奇观看了一下野蜂巢，对笃忌相劝。
笃忌摇摇头说：“不怕，你看那一大块岩蜂糖，怕有一百斤呢。我裹扎好上去。”说罢将袖口、裤口用带裹扎好，头上用块麻布连脖一起蒙严扎好，只露一双眼在外。对阿鲁伯、屈奇说声：“你俩在下边看好，我上去了”，随即揪住葛藤象只猿猴一样敏捷地攀岩而上。看着到了蜂巢附近，笃忌舍弃葛藤小心横移慢慢接近蜂巢。“是岩蜂糖！”他对下边俩人大声说了一句，随即右手拔刀在手要去敲打那块岩蜂糖。突然耳边响起阵巨大的嗡嗡声，从蜂巢里飞出了数十只蓬间雀一般大小的巨蜂，绕着笃忌飞行。笃忌大吃一惊叫道：“啊，是毒角蜂！”
毒角蜂是野蜂中的王族。体型巨大，足有三只大蚂蜂那么大，长有两对翅膀，能在大风中逆风飞行，飞行起来嗡嗡的响声传得很远。最可怕的是它的蜂毒，在当时是无药可解。被三只毒角蜂蜇过的人很少有能够活下来的，若被五只以上毒角蜂蜇过，是必死无疑。毒角蜂是部落猎队进山最惧怕的动物之一，以致在互相发誓赌咒时常说：“如果是那样，就让我打猎碰上山大王（猛虎），采糖遇到毒角蜂。”
在笃忌大惊之时，已有五只毒角蜂蜇到了他的双手，四只顺缝钻进脖子，狠狠蜇在了脖上，笃忌大叫一声从半岩上摔了下来。阿鲁伯张开双臂把急速下掉的笃忌接住，自已也被打得倒在地上。追随下来的五只毒角蜂有三只蜇在阿鲁伯脸上，两只蜇在散开了头盖的笃忌脑门上。
屈奇急将阿鲁伯扶起，把已昏迷的笃忌背上，急急回寨。阿鲁伯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地随着屈奇奔回普芝噜。距普芝噜十里地时，阿鲁伯倒下不省人事了。屈奇扯开嗓子大叫，刚好被进山归来的一小队猎人听到，急急赶来，抬上笃忌、阿鲁伯赶回普芝噜。
在议事大厅，笃普、笃糜赶来了。大毕摩和笃异正在满头大汗地给笃忌、阿鲁伯治疗。笃忌已全身发紫，肿胀起来。阿鲁伯也在开始变青肿胀。大毕摩和笃异给他们剔出毒角蜂尾箭，又在每个伤口上划了个十字，用手按住往外挤压发黑的血液。撬开嘴喂了些驱毒药水。
杜宇、笃猛、慕灵等人闻讯赶来，见状急得搓手跺脚团团转。杜宇突然想到自已还有千年蟒蛇胆，忙从怀中取出，挤出胆汁在毒蜂尾箭处涂抹，又挤出数滴调入水中灌入二人腹中。这千年蟒蛇胆果然神妙，阿鲁伯全身青紫色渐渐褪去，十字口上挤出的血也渐渐变成红色。笃忌中毒深重，肤色尚在青紫，血液仍是黑色。大毕摩把一个蟒蛇胆都用尽了，笃忌全身肤色只是变浅了一些。
一个时辰后，阿鲁伯逐渐醒转，知是杜宇用千年蟒蛇胆救活自己，感激不已。而笃忌仍在深度昏迷中，脉象十分微弱。笃糜急得大哭，被慕莫劝开歇息。却怎放心得下，又强忍悲痛，来看大毕摩医治。
杜宇思索到：自己成为百毒不侵之体，想来这血液中已有抗百毒，驱百毒的作用，这蜂毒定是能抗的。想罢蹲下在笃忌冒黑血处吸了一大口，慢慢吞下，果然无事一般，便又在笃忌数处淌黑血处往外吸出黑血。吸了许多黑血，仍不见变红。不能再吸了。杜宇想了想，叫人拿碗来，伸出左臂，右手持刀，要割臂取血喂给笃忌。众人急忙制止，杜宇说：“只有这个办法了，让我试一下。”大毕摩也说这是救笃忌唯一的办法，否则只有看着笃忌死了。笃普说：“让他试罢，救笃忌要紧。”
杜宇割臂取血半碗，大毕摩兑了一点酒搅匀用小勺慢慢给笃忌喂下，这比千年蟒蛇胆祛毒管用多了，不待半碗喂完，脸色就褪尽青紫，变白了。挤压十字口流出的血也成了鲜红。脉象渐强，呼吸也均匀了。大毕摩指着碗中剩下的血液说：“可惜了，挤多了，给他喂完罢！”笃异叫阿鲁伯喝下些，阿鲁伯不肯，说：“我吃千年蟒蛇胆已经好了，让笃忌喝完吧。”喂完所有血酒，笃忌虽然仍沉睡，但已无大碍，留下大毕摩和笃异招呼，其余退出了大厅。
沉睡中的笃忌开口说梦呓了，把他藏在心中的秘密——三次害杜宇的事断断续续讲了出来。大毕摩和笃异听得心惊胆颤。大毕摩想知道详情，柔声吟唱起来，用引魂术让笃忌把心中的所有秘密全讲出来，大毕摩和笃异知道了一切。大毕摩思之良久，对笃异说：“不能让这孩子自己把自己害了，让我查一查。”他用双手罩定笃忌，嘴里念着咒语，越念越快，越念越激昂，好一会才停下，对笃异说：“他是被魔鬼缠身了，我们给他施大法斩魔！”
大毕摩把杜宇、笃猛、慕灵、乌龙、屈奇、乌洛、阿鲁伯叫进大厅，让他们拔出刀剑按北斗七星方位站在笃忌周围，又画了七道符贴在七人刀剑上。拿一个画有符文的大葫芦交给笃异，让他把葫芦口对着笃忌头顶心。吩咐笃异一旦笃忌顶心冒出白气或黑气，就念动收魔咒语，把它们收入葫芦中，然后盖上画有符文的封条。
大毕摩摇动法器，展动旗幡，手持斩魔剑，口诵召神咒、驱魔咒，舞蹈跳跃。不一会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笃异大叫：“师父！”大毕摩仍旧大声诵咒，挥剑跳跃，几欲跌倒。终于笃忌全身痉挛扭曲起来，大毕摩加快念咒速度，尽力加大声音，笃异也在旁念起咒语。杜宇等七人齐声唱起“驱魔歌”。笃忌忽然一阵痛苦地摇摆，一股黑气从头顶心冒了出来，笃异急忙换念收魔咒语，那黑气嗖地一下钻入了葫芦。接着又一股白气，一股黑气从笃忌头顶心冒了出来，扭曲着，四处游走。大毕摩急叫七人挥动刀剑截住去路，更大声地唱驱魔歌。笃异也提高声调念着收魔咒语，用葫芦将黑白二气收入，盖上了封条。大毕摩已经筋疲力尽，都快站不住了。杜宇急忙扶他坐下，慕灵忙到了一碗热水给大毕摩喝下。大毕摩喘了几口气，吩咐笃异把葫芦放在笃忌头前桌上，扶着杜宇站起来，拿起法剑，口中念了几句请神语，端起法水喝了一口喷在法剑上，一道灵光从法剑尖闪到剑把。大毕摩念着咒举起了法剑，指定葫芦，叫杜宇等七人围住笃忌，自已和笃异用剑相架，罩住葫芦，要众人随他的吟唱用刀剑在笃忌身上、头上划过。
毕摩左手执法铃，右手执法剑吟唱道：“请动天神附灵剑，挥动灵剑斩恶魔。一剑斩去忌妒魔（众人随着他刀剑齐向笃忌斩去，熟睡中的笃忌不由自主地全身动了一下），还给笃忌善良心。二剑斩去权欲魔（众人又随着他刀剑齐向笃忌斩去，笃忌又动了一下），还给笃忌笃实心。三剑斩去利欲魔（众人再随大毕摩刀剑齐向笃忌斩去，笃忌激烈池动了一下，但是没有惊醒），还给笃忌忠诚心。三个恶魔都斩绝，勇猛驰骋保笃慕。”吟唱完毕又用法剑对空划了九个圈，才念退神咒将天神送走。
大毕摩拿起葫芦摇了几摇说：“好了，附身恶魔已斩去，让他好好睡一下吧。”笃异拿起葫芦比刚才轻了许多。
众人留下笃异、阿鲁伯照看笃忌，其余都退出大厅。
片刻，笃忌醒了过来，问阿鲁伯：“啊，我还活着？”
阿鲁伯把杜宇拿千年蟒蛇胆，割腕取血救活笃忌和自已的事向笃忌细细讲了，笃忌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杜宇，我的好兄弟，是你救了我啊！”
笃异劝道：“你这次中毒太深，都昏迷了两天了，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笃忌又叹了一声说：“能不多想吗？我对不住杜宇啊！”
阿鲁伯知道笃忌已是回心转意，感慨地说：“我们今后好好辅助杜宇就是了。”
“我这条命都是他给的，今后就把这条命交给他吧。”笃忌诚心地说。
笃异和阿鲁伯都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而给笃忌驱魔的事，大家都遵照大毕摩的吩咐，没有一个人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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