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沐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结-盟。”
洛风听完歪着头“哦”了一声,鸿沐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洛风,你这个‘哦’算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打一架啊!”
洛风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鸿沐白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继续给洛风讲刚才没讲完的事情:“至于圣殿把成人大礼和试炼之森一起举办的原因,目前来看的话无外乎只有那么几点。”
“第一,以往的历练这两项之所以隔开,是为了给圣子们一个熟悉命归境的过程,但是现在是天命之年,圣子们的水平可以说是绝对碾压,而我们熟悉命归境的时间也比他们要短得多,所以圣殿干脆就把这两项一起举办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圣殿为了加快历练的速度。古往今来,历代历练的圣子们在试炼之森开始之前不允许自相残杀,只有在试炼之森中,圣殿对杀戮的禁令才会解除,而历练也真正的开始。所以圣殿为了让我们更快的开始历练杀戮,便提前了试炼之森。”
“至于第三种可能,可以说是可能性最低,甚至接近于零的可能,但因为这种可能太过可怕,所以我们还是要头疼这个的。也许,圣殿,不,应该说这片大陆的最上层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天命之子的历练,圣殿可能已经失去了掌控,就像当年圣朝成为圣殿一般,如今的圣殿或许也要走向一个全新的境地。”
洛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挠挠头小声的说道:“应该不至于吧,圣殿这么大,怎么会失去对我们的掌控呢?”
鸿沐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洛风,不要想当然好不好,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我们也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可是,就算圣殿要垮,也应该是那些世家门派争斗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鸿沐咬咬嘴唇,无奈又有些伤心的说道:“如果是其他时候确实和我们这群蝼蚁没有关系,但这是天命之年,我们是天命之子。洛风,你还是不懂天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是天之娇宠,这个大陆的半片江山将要属于我们,而且就在不到一万年之内。在天命之子的成长还没有到头之前,任何人都不敢轻启战端,也许你灭掉某个家族几千年之后,自己因此就被哪个新晋仙王灭了。也因为如此,各方面圣子家族门派神子间的明争暗斗也更加复杂。”
洛风张大嘴,又给了一个“哦”。
鸿沐双眼怒气满满的看着他:“洛风,你能不能认真一点,现在情况很复杂啊,我们这代人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历练了,在我们身上,有着几万年几十万年底蕴的那些巨无霸家族门派的博弈,甚至混沌中的兽族都可能会插手。”
洛风垂下眼眸,声音消沉的说道:“只是,这些告诉我又能如何,我们什么都做不到,我们,还只是蝼蚁啊。”话虽然这么说,洛风却想到了那天三叔对他说的话,师父他们需要他足够强大啊,洛风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我们的火要把世界点燃!
鸿沐神色复杂的看着洛风,他不明白为什么洛风如此的悲观,难道他不知道天命之年这个百万年来不曾有过的天降盛世到底有多传奇,甚至荒谬吗?
好吧,洛风确实不知道,他从小被师父教育的就是玩好哈,不开心了,没事你想要啥,师父给你弄来,至于其他的天命之子们是这样被教育的“你可是天命之子,我们几十万人在今后数万年内的生死可就都靠你了,我们和某某家族数十万年的仇怨就看你和他家那个小王八蛋的了……’诸如此类的。”
所以,洛风在见过了风蓝乌赤童东城以及各个家族的长老那可怕的实力之后,难免会对自己蝼蚁境的实力产生怀疑,至于其他的天命之子,“哦,很强啊,修炼了几万年才到这种地步,看少爷我几百年就能秒杀他们”。
面对洛风这种现象,古道心肠热情好客爱党敬业遵纪守法的鸿沐敬职敬责的给洛风讲了三个时辰的“论天命之子的无可匹敌与所向披靡”。
取得的效果就是鸿沐发现自己饿了,洛风发现自己又饿又困,师娘发现自己又饿又困又失望。
作为雪城的主人,雪家可以说对雪城的一举一动都很了然,洛风回来了却不回家看师娘而是去幽会某个年貌姑娘,这种大事雪小白不会不知道,带着某种“抓奸”以及见儿媳以及教育洛风的复杂心情,雪小白在某个角落偷听两人说话长达三个多时辰。
但是结局很伤悲,何止伤悲,简直惨绝人寰,原本是贪图红尘贪恋美色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洛风,居然是一个奋力拼搏执着向上的奋斗青年,而自己呢?居然是一个偷听别人讲话的小人,不是一个机警敏锐关心洛风的师娘。
带着失望的心情,师娘悄无声息的离开,像她悄无声息的来,毫无察觉的洛风和鸿沐依然相视无言。
美丽的黄昏时刻,淡淡的昏黄色铺满了时间斑驳的小巷青砖,古色古香的城池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就像是磨牙吮血的野狼也藏起了獠牙,肆无忌惮的罪恶藏在一片祥和之中暗自发着冷笑,这美丽的稳定的大陆,究竟将在何时一触即发?
之后,鸿沐也讲累了,时间也不早了,洛风请她吃了一顿饭,在风蓝大哥带他去的那家酒家的雪城分店。饭过之后,鸿沐坐着传送阵不知去向,洛风独自回到酒家举杯痛饮,洛风的心情并不好,因为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最痛的那种东西是你最爱的人需要着你,可你能做到的仅仅是给他挤出一丝苦笑,还有什么好说的,最让人无奈的一个词是无能为力。
在洛风醉倒在地上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弯下腰,之后无尽的黑暗似乎也很温暖。
醒来之后,是午夜,没有阴云遮蔽的夜空美极了,洛风躺在熟悉的摇椅中,在熟悉的院子里,有着他熟悉的人,用他熟悉的姿势望着熟悉的星空发呆,多么熟悉啊,多少次梦回此地,多少次魂归这里。
“师父,”洛风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心里堵堵的,喉咙也堵堵的。
师父回过身,摸了摸他的头顶,“恩”了一声,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小风,过得怎么样啊?”
洛风灿烂的笑道:“挺好的,也没啥大事,也认识了几个好兄弟。”
师父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
当你从宿醉中醒来,当你从已然遗忘的梦境中归来,那是什么心情,怅然若失吗?
洛风坐在床上,蜷着膝盖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无助可怜的缩成一团。梦到了师父,梦见自己强作欢颜,所谓的成长就是终于把自己的痛苦说成喜悦,把自己的泪水换做笑语。
师娘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洛风的姿势愣了一下,看到洛风并没有发觉自己,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的把门关上。
其实洛风感觉到了师娘的到来,但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他感觉好乱,他想要让自己能安静下来。
……
一天一夜之后,推开门的洛风已经不再是那个洛风了。
虽然他面色憔悴,虽然他油头垢面,但他已经真真正正的是一名天命之子了。
什么是天命之子,即受天命,天纵骄子,百万年来大陆最天资卓绝的一代人,他们生于三年大雨之时,那是天赐甘露,他们是命运选中的一代人,他们每个人都会是一段传说,他们这个时代就是一篇史诗,他们是要埋葬命运的人,这个大陆永不退去的黑夜将会在他们这里做个了结,那些幕后之人,几万年几十万年的筹划都将浮现,所有的谋划所有的设计交错纵横铺成一张遍布大陆的网,将每个人覆盖住,囚禁住,他们是网的焦点,也是网的突破点,更是网的撕裂者。
他们的铁蹄声将响彻云霄,他们的长刀挥出就要有个人殒命,他们的背后是太阳身前是王座,他们的传说永不失传史诗永恒歌唱,他们名为天命,他们身负天命,他们也将审判天命。
天命之子,圣殿说是所有参加历练的这一代生于三年大雨的修士,但其实,天命之子只是那些随时准备着披荆斩棘杀出血路的人而已,其他人,只是埋住珍珠的沙粒,终有一日,流水带走沙砾,珍珠不再蒙尘,传奇因此而始。
你做好准备了吗?
洛风用了半年,六个月零十四天,合计一百一十六天的时间成为一名天命之子。
十九岁的生日这一天,洛风从宿醉后的梦魇中醒过来,望着无比灿烂的阳光,推开门,
是无尽的风啊!那浑身都是流浪的气息,那浑身都是传奇的色彩,那是风,那是天命,
那是终于开始的崭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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