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里某医院,薇薇手扶着脑袋幽幽转醒。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轻轻抬眼映入一片白光,她朦胧着动了动身子,自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来,她挣扎着睁开双眼。
“你醒了?”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
“我...我这是在哪儿?”薇薇揉着太阳穴想坐起身来。
“小心,我来帮你。”护士走过来扶着薇薇坐好接着道:“你现在在观察病房,有没有感觉身体不适?”
薇薇顿了片刻摇摇头。
“那就好,你还需要住院观察半天,对了这是你的东西。”护士说着递过来一个包:“里面有你的证件和手机,我们之前已经联系过你的家人了,他们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薇薇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以作确认。
“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事按床头的呼叫器我们就会来了。”护士说完转身欲走却听得薇薇在身后喊道:“请等一下。”
护士转过身来笑道:“有什么事儿么?”
薇薇像是整理了些思绪小心的问道:“我怎么会在医院?额...我是说...是谁送我来的?”护士想了想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是我们医院的清洁大妈发现你的,不过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陷入昏迷了。”
“只有我一个人么?”薇薇想到了巫慕云。
护士小姐皱眉想了一会儿肯定的说道:“是啊,就只有你一个人,当时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待护士走出去,薇薇重新躺下,她神色黯淡想起那个萍水相逢却甘愿在熊熊烈炎下为自己豁出性命的男子。闭上眼,浮现的是断片前的最后一丝记忆,半空中凝成水墙挡住了满载杀伐的刀刃,之后自己被一股大力向后拖走,眼前的一切...模糊了。
病房里她尝试着移动身体,或许是肌肉陷入了僵持,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只能机械且龟速的移动。当她再一次失败后她双手紧紧抓住被褥眼里闪动着不安——“慕云......千万不要有事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此刻在这个病房里,这个女孩儿唯一能做的便是怀揣着一颗心,独自等待。
“我...这是在哪儿?”周围阴冷潮湿,远处似乎有着滴水声,滴...答...滴...答......巫慕云没法睁开眼睛,他觉得一股倦意似是与生俱来袭上心头,好久没有这般困顿了。忽然于黑暗中有人说话:“唉,这小子怎么搞得,伤成这样。!”
有人么?那我是在哪儿?巫慕云努力地想把神识汇聚起来,他只记得火焰斩下后的黑暗,和一段长长的颠簸,薇薇没事吧?他忽然这么想到,不行,我得去救她。念及此处他拼尽全力却如同陷入深渊一般于黑暗中垂直降落,四周静悄悄的任凭自己兀自挣扎。“可恶,这副身体果真是不行了么?”自修道以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的无力,第一次为自己力量的弱小而感到愤怒。
没能保护好她么?巫慕云心里忽的一阵惊慌。黑暗中又有人说道:“好险,都快蔓延到胸口了。”巫慕云不是很明白那人的意思只是忽然感觉神识一松,竟是昏睡了过去。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直至筋疲力尽在倒地的一瞬间眼前竟是白光一现之后世界豁然打开四周苍茫一片,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凌空漂浮没有四肢没有躯体甚至没有眼耳口鼻,他如同有无数个视角把整片天地尽收眼底。画面变换在一处高山之巅有一对男女背对而立,男子锦衣华服不知朝代,女子一袭长衣胜雪依偎在男子身旁,男子伸出右手对着怀中伊人指点山河。巫慕云心中疑惑想上前一探究竟,刚迈出步子画面又是一变,他浮在半空中,目之所及是一座刺破苍穹的雪山,他从没见过这么巨大而高耸的山,然后他感到身体正在向上漂浮,很快几乎是趋于弹指,他来到了山顶。万物瞬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是那般的真实——他看到了,他看到在那苍茫雪山之巅隐隐泛出红光,如火,如骄阳。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脸上似乎也受到了灼烧,不会有错的,那是一个火山口......雪里的火!
山腹中岩浆翻滚,整座雪山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夺天地之造化。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是一个眉目方正穿着朴素的男人,那男人头戴一顶斗笠手持钢叉正站在熔炉边上。他踌躇片刻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伸出右手从怀里取出一物。由于太远,巫慕云看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然后那个男人凝视手中良久深吸一口气呼出的同时那么一掷......
“诶......”巫慕云见此动作便想叫住他,岂料画面竟如同幻灯片又是一变。这次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巫慕云坐在原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啪”一声脆响,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光柱,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淡白色的光影里。宽大飘逸的衣袍看不清颜色和纹路,长发束簪,似是道人打扮,身旁别着一个葫芦,葫芦颜色看不真切却只道是不如寻常的黄色,让人心生异样。那人影就这么站着,朝着巫慕云的方向一动不动。黑暗似乎包裹了那神秘人的面庞叫人瞧不见真容,巫慕云吞了吞口水,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那不是你现在应该窥视的东西。”那人语气平淡,巫慕云闻言环视四周却只见一片深邃黑暗,不知这人是在和谁说话。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半晌。
“忒,你乱瞅什么,我跟你说呢!”阴影中那道人忽的谩骂道。巫慕云一愣反应过来,只是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目的,当下便也没有什么动作。黑暗里那人冷哼一声袖袍一挥道:“接住!”一记黑光便“噌”的飞了过来,巫慕云手一借力迅疾的翻起身来于半空接住,入手颇沉,落地时手臂更是一震顺势往下倒插而去,一声轻响手中之物没入脚下,只剩半截显露在外。巫慕云低头看去,身躯一震,这竟是临走时师傅传给他的无名古剑!
“拿起来!”黑暗中那道人漫不经心的说道。巫慕云凝视着手中的剑咬咬牙一使力便将其拔起持于身侧。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之前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可现在身形辅动间竟是不曾感到一丝痛楚,当真奇怪,再加之周围景色幽暗深邃更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这难道是.....
还不等他发问那神秘道人便喝道:“剑者,意也。”说罢并指如剑向上提起,指尖白光点点:“丹田沉气而充盈,剑随心动,心随意动。”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虚空而画,一招一式看似缓慢却是蕴藏无穷变化,白光闪现似有漫天剑气凌空周旋,威势浩大震慑八方,剑雨下那道人指尖轻点,几道剑气便脱离而出,身形幻化似有实无,转眼逼至身前却是剑意森森,凌厉无匹,巫慕云大惊脚尖轻点向后退去,同时御起太极法决一时间阴阳融融之力包裹古剑剑身,巫慕云大喝一声真气瞬间分散周身,速度猛增,右手持剑不退反进。但见那两道剑气如虹,“倏”的落下,巫慕云持剑而上,出手如疾风向前一扫竟是将那两道看似强横无匹的剑气轻松荡开,剑气涣散下是巫慕云那张疑惑的脸。
“以慢止快,以静制动,虚虚实实......”黑暗中那道人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很快巫慕云还没来得及从半空中落下便察觉到了头顶上空的不对劲。方才被自己击散的剑气竟是须臾间重新聚合又向着自己以顺雷之势落下,半空中灵动性可是大打折扣,偏偏这剑光速度极快又诡异无比,此刻若要守得周全只有如此一搏了。念及此处巫慕云猛的将手中的古剑向下扔去,古剑看似重而无锋落下的一瞬间却是深深插进了脚下的那片黑暗。巫慕云嘴角上扬暗笑一声,脚尖落下借着古剑发力向后飞去,电光火石间剑气落下,巫慕云侧身避开衣袍被划开长长的口子,血痕淡淡,却是没有伤及筋骨。“哼”好险,不过这样可是杀不了我的,巫慕云得意一笑,却听得前方窸窸窣窣一阵破空之声,他定睛一看,脸上笑容顿时消散。他的脸上光影交替映照着那困顿的眼神,那是漫天剑雨,铺天盖地袭来如巨龙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是无力还是绝望?巫慕云看着那转瞬即至的剑雨眼中多了一分复杂的情绪,怎么又是这种令人生厌的感觉,那样的不可逆转,那样的渺小,那样可怖的道行。真的不甘心啊,难道我这一双手就什么都保护不了么?子玉、自己以及之前没能保护好的......
真是可恶啊!
巫慕云双眼赫然大开,他暴喝一声,充斥着不甘心与誓死一搏。周身真气如巨鲸吸水瞬间倒冲而回,重新汇聚丹田,一时间腹部内气脉充盈,他双手握拳胳膊上青筋暴起,古剑似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在地上轻微的不安的颤动。剑雨将至,他怒吼一声,气息粗狂而悠长,充斥周遭。“哐啷”一声清响似是沉睡千年巨龙忽而吐息,威势尚在。古剑应声飞出落在巫慕云手上,他犹如赴死沙场的将军,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但他面上毫无惧色,有的只是张狂与嚣张,若是细看会发现在他布满血斯的眼角微微的溢出了那么些许兴奋,是一种深埋与骨子里的嗜血的兴奋!战斗才是他的乐趣,战场才是他的乐园!
他于混沌中诞生,他才是这个浩瀚世界的主宰!
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已经失了神,右手手腕处开始蔓延出一种墨色花纹,像是从皮肤底下渗透出来的,他或是别的什么,面对这奔涌剑雨,面对这可恶的世界举剑向天!
然后斩下!
轰隆........世界终于重新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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