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葫芦娃娃
惠灵仙子回去之后，马上来到丹药房。兜率宫的丹药房是一个无比空虚的大房间，无墙无壁，无天无地，除了空洞还是空洞。惠灵仙子进来的时候，在不远处有几颗星星闪了一闪，她却并没有在意，只朝着满眼虚无的上方打了一个响指，一只葫芦就摇摇晃晃地从虚冥之中飘了出来，来到了她的眼前。这个出现的葫芦像一个仙女一样在不停地跳着她们自创的摇摆舞。
“好啦！别闹啦！”惠灵仙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真是不通情理，不知道我们正在遭罪吗？逗什么逗？”
“呀！大师姐发脾气了。”葫芦突然生出两只手臂，将身子一拧，凭空掐住了腰，当它把这个肢势一摆出来就开始大声叫喊，“兄弟姐妹们！都出来都出来！”
随着它的喊声，哗地一下，一大片葫芦瞬间而至，层层叠现，多得仿佛挤满了这里所有的空间，又遥遥不见尽头。
惠灵仙子一看葫芦们这个气势，开始后悔刚才发过得脾气，这些葫芦丫丫们可是很难缠的。可她面子又薄，不会道歉。另一点她也知道，只要你惹到了这些难缠的小家伙们，说软话什么的都没有用，她们不纠缠一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葫芦们似乎都到齐了，到齐之后，并没有唧唧喳喳，特别安静，因为别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在察言观色，毕竟，站在她们对面的是大师姐。她们都是睁着两只黑溜溜地小眼睛来的，此时，位置靠前的比较统一，无数双眼睛唰唰地转向一边，琢磨一会儿大师姐，又唰唰地转向那个同伴，几番交替之后，她们获得了一致，都凭空唰唰地生出两只胳膊，将身子扭成完全一样的姿势，齐唰唰地掐住了腰。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们全都长出了嘴巴，向同一个方向以同一种弧度撅起了小嘴。
不言而喻，集体的挑衅开始了。
她们也许不非常清楚统一的力量和好处，但是，她们有保持一致性的习惯，无论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还是在犯错的时候。
“那个，那个二十一被师傅惩罚，送到寒玉禅房打，打坐去了。”惠灵仙子心虚，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关我们什么事？”一个说道。
“就是，关我们什么事。”别人附和道。
“犯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犯错了难道还有理吗？师傅怎么从来不惩罚我们？”
“就是，就是。”
“哈哈！你们别忘了，大师姐也坐过玉蒲、团的，哈哈！”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是啊！就你们都好，诚实，善良，友好，任劳任怨，监守岗位，从不犯错！就你们最好了！不用去坐玉蒲、团，不用被冻成冰葫芦，碎葫芦。”惠灵仙子终于找到夸她们的机会了，这些丫丫们只要一被称赞就会飘飘然的。
果然，大部分的手都不再掐腰了，纷纷落下，个个开心得不得了。
甚至还有人唱道：“玉蒲、团啊玉蒲、团，刑具非刑具，蒲、团非蒲、团，师傅能坐万年禅，你们一坐命难还，哎呀！命难还。”
刚开始那个葫芦，左看看，右看看，很不高兴地说道，“大师姐刚才冲我发脾气了。”她得理不饶人。
大家又安静下来了，又开始转着滴溜溜地小黑眼睛挨个瞅。可能大师姐绝少冲她们发脾气吧，她们以前顽皮的时候可是没少挨训，却不知道这发脾气是怎么一回事。
“大师姐怎么冲你发脾气了？”有人开口了，只不过这个丫丫不敢问惠灵仙子，只敢问同伴。
葫芦理直气壮，“她说我们不通情理。”
葫芦们又面面相觑。不通情理？娃娃们自认为她们是最善解人意的，最通情理的，最视感情比一切都重要的……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们不能信。
终于有人说道，“你竟敢称呼大师姐为，她？大逆不道，姐妹们！先揍她一顿再说。”说完，挥着手臂就冲了过去。她们清楚，能不得罪大师姐就不得罪大师姐，所以，她们轻易不碰触大师姐的威严身份。
惠灵仙子一看，慌忙抢先一步，一把将那个葫芦抓在手里，迅速地撤了回去，用两只手将葫芦在胸前抱得紧紧地。
“二十一就快被冻成冰人了，我还得拿丹药去救他呢。”她以委屈地口吻说道。
“你们道行太浅了，进了寒玉禅房就会被冻成冰人，有什么稀罕的。”
“就是，就是。”
“又死不了。”
“就是就是。”
“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就是。”
“师傅最长在玉蒲、团上坐过一千年呢，什么时候被冻成过冰人？”
“就是，就是。”
“师傅就是师傅！怎么会被冻成冰人呢？”
“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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