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渐渐地浮现出来的人影,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仔细看看他愈发清晰的容貌,竟和死去不久的邓宏一模一样!就如同他在空气中的投影一样。只是这个人不言语,也没有动,静静地悬浮在空气中,微微低着头,望向来者。
来人的铁制假面使得他的面部表情无法被看出他眯起眼睛,也抬头望着邓宏,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位天将,吸收你的灵魂对我有极大的好处,但我不能那么做,不但是因为我尊重你,也是因为我明白,不论是作为一名武者,还是一位修士,都必须保持一颗善良的本心,不能因为自己的修为的增长而令自己变得残忍、毫无人情,那样,也是走不远的。我知道灵魂破碎是极其痛苦的,所以我不能。也不会吸收你的灵魂,我不知为何我拥有着吸收、摧毁他人灵魂的力量,我也甚至曾经欣喜过,但那件事……让我明白了,这种能力如果我滥用,终将把我引上一条不归之路。你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对手,即使你比我弱很多。我会放了你的,安息吧!”说罢,他抬手前指。只见邓宏的灵魂渐渐泛上一层金色,继而再慢慢地消散,他的灵魂显然多了几分释然,金光中,仿佛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不论是卫龙军,还是流远国的兵将们,目光都已变得呆滞了,有些人甚至开口喃喃地说道:“怪物啊……!”
来人重新上马,目光冰冷地望向剩余的千名流远国骑兵,“杀”字出口的同时已是流星赶月一般冲了回去,卫龙军将士也跟着醒悟过来,四十多人一齐冲杀过去。别看这仅仅只有四十多人,他们可都是铁将以上的武者,其中六位军官还是狂将以上,领头的更是一员十阶灵将,里天将也不过是一线之隔,更何况这位神秘的眠龙国来者至少也是五阶天将,在他的带领下更是毫无顾忌。而反观流远国一边,虽有近千人马,但毕竟都是普通士兵,武者连七分之一都不到,最高的修为也只是一阶武将,连铁将以上的人都一个也没有,实际上还是被眠龙国占了优势。
四十余名卫龙军将士在冲过去的同时就已经在准备武技了,而流远国的士兵们大多数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很快就被卫龙军冲到了近前。四十个武技从四十员不同的武者身上,手上甚至头上发出,有的直接轰进了敌阵,有的附在兵器上,使得砍杀敌人轻松许多。领头的十阶灵将把战刀向空中一抛,一阵红光闪过,一把战刀就变成了无数把,他把手一挥,所有的战刀便呼啸着斩向了流远国士兵,并且每一刀都斩中了一人,霎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四起,仅仅这一轮武技释放过后,近千名流远国士兵就只剩了连五十人都不到了。眠龙国那员十阶灵将,一人就斩获了六百多人。
不待卫龙军再释放第二轮武技,神秘的来人已经冲入了剩余的流远国士兵之间,三道金光闪过,三个人就飞了出去,紧接着一团耀眼的金光闪过,所有的流远国士兵便都摔了出去,在地上翻几圈后便没了生气。
修为越高者自然是看得越明白,那员十阶灵将在心中是暗暗咋舌,别的人都以为来人是释放了爆发式武技,但其实他仅仅只是狂暴地甩出了无数道金光,并且在每个敌人的身上都是一沾即走,完全是凭借肉体的力量抽飞了四十多人,至于那猛然闪现的一团金光,只不过是他的速度太快,前一击的金光还未散去,后一击又已发出,数秒内已打出了四十多击。而那来人的武器也是奇特,隐约可见是一条纯金打造的鞭,鞭首雕着一个龙头,张着大嘴,表面似乎镀了一层透明的聚灵石,但整条鞭又不失韧性,在抽中一个敌人之后,便有一道白光从敌人身上脱离,被吸入龙口中,金光便强盛几分。
来人收回金鞭,眼中血影连闪,他身上的衣服突然膨胀起来,继而又缓缓回收,他张开嘴,吐出一团浊气,眼眸也渐复清明,叹了一口气,右手缓缓指天,便有四十多道黑影从手中飞出,消散于夜色之中。待他做完这些,他身前一直一言不发的小男孩突然抬头说:“子叔叔,该去救我爸爸了吧?”他看看小男孩,点了点头,拨转马头,又向着江陵疾冲而去。
到了江陵身边,来人跳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把江陵从地上扶起,让他倚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尔后低下头,沉声说道:“国主,恕微臣救驾来迟!”
江陵听见了,身体微微一颤,好半天才睁开还完好的右眼,直直地盯着来者,过了一会,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原来是子爱卿,请起,免礼!”说着就想用双手支撑自己站起来,但头部的一阵剧痛又让他重新跌倒在地,背部重重地撞在了石上,子将军见了,赶忙伸手扶住他,让他重新稳住身形:“国主,您带着伤,先别动了!”
江陵苦笑了一下,仰天叹道:“我堂堂眠龙国主,现在竟沦落到站都站不起来的境地,可见这权力、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与生命比较起来,简直是一文不值。”
子将军抬头,望向江陵:“国主先别说这丧气话,先上微臣的马,待微臣护送国主回到江口,却再作商议!”原来,子将军便是眠龙国重镇——江口的守将,那天正在瞭望塔上亲自观察,忽见几名眠龙国的残兵逃至城下,取来一问,才知道灵津已被流远国大军围困了快一个月,已经要支持不住了,便慌忙整顿了江口和周围几个城的兵马,共六万多人,星夜赶奔灵津而来,这天傍晚离灵津还剩下六十多里路,子将军心中忽觉不适,见天空中数星移位,纷乱不堪,便知情况不妙,撇下六万多大军,独自一人想先行赶到灵津,无奈少主江哲死死拉着他不放,非要他带着自己一起去不可,这才又带上了这位小男孩。不想半途中灵津就已经失陷了,待他赶到这小山坡下,见着国主,还没等到近前,山坡上便冲下来一干人马,却待救援,国主已被邓宏一箭射下马去,终是迟了一步。
江陵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望着子将军:“不用安慰我了,我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火云流箭的侵蚀性之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只是一位三阶的武将,身体虽比一般的普通人强,也不至于强到能抗住火云流箭,更何况还是从左眼射入,没当场死亡就已是万幸了,死是必然的了。就让我把该说的话都在这儿说完吧,这儿到江口估计还有几十里地,一旦毒箭侵蚀完毕,毒性发作,怕是还没等到,人就已经咽气了。”
“是。”子将军也不再坚持,遵从了江陵的指令。
江陵的嘴角微微地动了一下,继而才开口:“如今天下纷乱不堪,群雄并起,诸国国主各怀鬼胎。就拿流远国来说,《陵口和约》才订立了不到三个月,就派重兵攻打我们,如今二十六座城,连都城灵津在内,尽皆失于流远。这乱局下需要强有力的领军人物,带领眠龙国走出困境,夺回失陷的国土,我现在是不可能存活下来了,而且我没有那么强的魄力和锐气,但我唯一的骨血江哲如今却又如此年幼,不堪大任,我希望子将军能够尽力扶持他。如果……如果他实在在军政方面毫无天赋,那……那子将军可以取而代之,但请留他一条生路,也别亏待了他!不知子将军意下如何?”
子将军慌忙下拜:“不敢,承蒙国主托孤,我一定尽所有心血辅佐江少主!能否收回失地我不敢保证,但只要子某还有一口气在,眠龙国之后的河山定不会再失去一寸!”顿了一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国主,能否容许微臣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爱卿尽管提出!”
“对于托孤一事,黄前辈不应该是更合适的人选么?不知黄前辈现在身在何处?”
“唉!”江陵听到此处,猛然抬头,长叹一声,忍住了右眼中的泪水:“他……他在南灵门身中九枝火云流箭,身死沙场!”
“啊?”子将军也惊讶地愣了一下,继而低下头去,“微臣罪该万死!触到了国主的伤心之事!请国主责罚!”
“算了!”江陵平复了心情,低下头,对着江哲轻轻地招了招手:“来!”
江哲跑到江陵身边,摸了摸他的手:“爸爸!”
江陵笑了笑:“你怎么又叫爸爸?说了多少次,叫父王不行吗?”看了江哲一眼,语气又缓和下来:“修为有没有进步?现在几阶了?”
江哲点点头:“进步了很多,现在已经是十阶的修行者了!”
“嗯,不错。”江陵爱怜地摸了摸江哲的头,“果然是大有进步!”转而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唉,父王将要把国家托付给你了,但你年纪这么小,父王是不大放心啊,而且你从小就娇生惯养,没经历过什么磨难,意志也不大坚强,又比较懒。唉……父王实在是为你和国家的未来担心!……子叔叔这七年来是日夜伴你左右,几乎是寸步不离,可谓是忠心耿耿,一直保护着你,他实力强,对于作战也是经验丰富,所以日后若在在战事上犹疑不决,你可以多请教他!唉!现在如此危难关头,也苦了你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江哲认真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听着!”江陵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作为一名君主——我相信你不是一名昏君,我也希望如此——首先就必须勤奋,唯有如此,你才能使国家富强,沉迷于声色犬马的君主都只会把国家引向覆灭!第二是要能识人,不能只看一个人的一面,而要综合判断,这对你的用人大有好处;第三,要知民生疾苦,过度的劳役、赋税会激起人民的不满,频繁的战争也可能导致人民的反抗,如果可能,尽量修养生息,当然,如果是抵御外侮,那就另当别论了!第四,要明白忠言逆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君主必定会有犯错的时候,此时若是有臣子劝谏你当然会觉得扫兴,但你不能因此去责罚劝谏的人,你应仔细衡量,再决定听从与否。第五……”江陵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望了一眼子将军,叹了口气,摇摇头,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到,“我希望你能谨记!能吗?”
“能!我一定会记住的!”江哲答应道。
江陵嘴角微微上勾了几分,继而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到怀中,从衣服和轻质护身甲下摸出一个布包来,看到它,才露出了几分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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