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你不也老是往戏子那儿跑嘛....‘‘大奶奶没好气的朝徐金山抢白着。
‘‘你看你,说着说着又不上调了,我明天一早就带他们分头去找好吧.....‘‘徐金山一边说着一边将王氏拉回到厢房里.
第二天晌午时分,徐金山带着保丁们在儿子两个要好的同窗家中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后,便带着保丁们赶到了湖西坝头庄子.终于在一收割完了谷子的谷子地里找到了儿子,从而结束了先前镇上那些种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猜测.儿子正有失风度的和一男一女两个年纪相仿的伙伴趴在谷子地里,手里捂着拉绳捕鸟呢.
寒露后一连几天的暴雨,好不容易天放晴了下来,佃户们便忙着将地里收割出来的谷物,零星捕获的野味,婆娘农闲时在家编织的家纺布等等,拖儿带女的涌上了集市,充塞着街道的各个角落.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小儿哭号声,......人声鼎沸,比年关还要热闹几分.孙有田带着大黑,冬梅及婆娘一家老小拉着满满的一大车柴火,几只不幸落网的自己舍不得吃的野鸡野鸭,还有婆娘和冬梅日夜赶纺的一大捆家纺粗布.匆匆忙忙的费了好大气力才挤上了镇中的岔路口.
‘‘当.....当.....‘‘孙有田一家刚在岔路口站立不久,一阵刺耳的铜锣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两辆马拉的囚车缓缓的向镇中驶来,两囚车上各枷着一个人,那两人浑身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显然是受尽了大刑.囚车左右两边跟走着百十个神情冷漠的兵丁,他们一边用刀械开路,一边吆五喝六的叫骂着,推搡着拥挤的人群.最后在事先准备好的,穿镇而过的流水河边开阔空地上停了下来.
‘‘当......当......‘‘大队人马停下来后,那个手拿铜锣的兵丁便又敲响了铜锣.
‘‘各位乡党肃静,......各位乡党请肃静,....‘‘河边开阔空地边的草台上,一个发了福的皂隶向台下的乡民们拱了拱手.
‘‘各位乡党,今天本县来到棋盘镇是奉朝廷之命,监斩两个乱党余孽....‘‘胖县令一段开场白后,会场下的乡民们一片唏嘘,几个胆大的,还踮起了脚看了又看胖县令几眼.毕竟这些个草芥小民平日里能见得着的大人物,最多也不过是那闲着没事四处乱溜达的徐镇长了,如今本县县令莅临这个鸡毛小镇能不是件稀奇的事吗.所以会场下原本乡民们放在被监斩的乱党嫌犯身上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
‘‘各位乡党,这两位乱党余孽大家都不陌生,一个是你们棋盘镇打铁的张保田,另一个是来你们镇上以说书为名,蛊惑乡党,毁我大清盛名,图谋作乱的说书匠.......‘‘围观的人群纳定后那随行的发了福的皂隶便狐假虎威的向台下围观的乡民们抢白起来。
‘‘这打铁的张保田,勾结乱党,并加入乱党,当街行凶,砸抢米市.被捕后死不悔改,和说书匠一样置朝廷恩泽不顾,不肯坦白交代其他乱党同谋,......所以本县判定他们二人死刑.........‘‘皂隶话语刚落胖县令便威风八面的拍起了惊堂木,向会场上喧嚣着彰显官威。
‘‘张铁匠?说书张,他们是乱党?......‘‘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目光一下子又聚焦到了那两个囚车上来。
‘’他们怎么会是乱党呢,那张铁匠人挺实在的呀,,,,,,‘’
‘’还是前年他们砸了刘财东的米铺的事,如今刘财东找着官家来帮衬了,,,,,‘’一个穿长褂的财东一边和身边的另一财东嘟囔着一边不屑的看了看俩个正在嘀咕的庄户人。
‘’不就是砸了那狗财主的米铺吗,砸了好,,,,,,,‘’那造白眼的庄户人见穿长褂的财东轻视自己,便气急败坏的叫嚣起来。
‘’轻一点,小心给狗财主们听见,惹麻烦,,,,,,‘’那庄户人身旁的一个老汉低声嘀咕道。
‘’怕什么,谁敢轻薄老子,老子弄死他,,,,,,,‘’那庄户人叫嚣一番后,也不屑的看了看长褂财东一眼。
‘’这不官家来给刘财东了结私仇了,还是官家正义呀,官家为咱百姓主持公道呀,,,,,,,‘’那长褂财东见庄户人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很是不快,便又挑逗似的向身边的另一个财东嘀咕了起来。
‘’这狗财东和谋官家专欺负咱贫苦百姓,,,,,,‘’庄户人似乎有点把持不住了,轻声叫骂起来。
‘‘肃静....肃静....‘‘不一会儿功夫台下便叽叽喳喳的乱成了一片,胖县令不得不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台下霎时又安静了下来.
‘‘各位乡党,朝廷早就告示,有发现乱党及时举报者赏银五十两,举报并协助朝廷捕获乱党份子者赏银百两.台下两位乱党余孽就是一沈姓壮士举报并协助本县捕快捕得的,所以本县依照朝廷奖赏法令,奖这位壮士白银一百两,外加官地十亩,这位壮士先前是家徒四壁,田无一份,一家老小艰难度日,如今因揭发有功受朝廷褒奖,一下子变成了康壮人家......‘‘说话间,几个差役已打开了囚车,并将张铁匠二人拖到了即将行刑的案板前.刀斧手这时也就各就各位了。
‘‘大,....大......‘‘.大黑一见被侩子手带上刑台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大便歇斯里底的向囚车扑去,冷不防被孙有田一把按住,并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继而和冬梅一起将她向街后的旮旯里拖去.
‘‘两位,还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两位壮士能痛改前非,揭发其他同党.皇恩浩荡,朝廷自然不计前嫌,还会给予重赏......‘‘胖县令说完诡秘的朝张铁匠他们讪笑着。
‘‘秀才兄弟,是我拖累你了,若不是我随意相信那个狗杂种,将你藏匿在他家里,你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了。老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大哥,大哥使不得,能跟大哥这样的汉子一起上路,值,没什么遗憾的。。。。‘‘说书匠十分欣慰的朝张铁匠都囊着。
那是初秋一个暴雨连天的夜晚,一年多以来一直东躲西藏的说书张和张铁匠怀着侥幸的心里,前往自己的昔日师兄家中求助躲藏。刚一进师兄家中,师兄一家显得格外的热心,尽其所能的让已一连饿了几天的师弟和他的朋友吃了个混饱,还将自己的床铺腾了出来给他们睡下。自己带着婆娘儿女抱着柴火睡在地上,这让铁匠他们顿生无限释怀。
‘’师兄,这,,,,这怎么行,你和嫂子还是睡床上吧,我们这深夜来打扰你已经够对不住你们了,。。。。。‘’
‘’师弟,哪里话,你我兄弟一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客气什么,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的已经让你见笑了。再让你们睡不好那叫什么话呢。睡吧小田子,。。。。。‘’师兄说着便拉着张铁匠他们睡下了。
张铁匠见师兄依然还记得师傅常喊的自己的那个小名,心里很是高兴,他没想到师兄还是这般的重情重义,在自己落难之时不嫌不弃,还百般照顾。想着想着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夜深了,这几天来东躲西藏的劳累使他们感到十分的困乏,不知不觉的他们很快就熟睡了下来。
‘’起来,总算抓住你们了。。。。。。‘’清晨张铁匠他们被一声喝令声惊醒。
‘’师弟,对不住了,你也知道我们家是穷的揭不开锅呀,我是没法才这么做的呀,有了朝廷的这笔赏银,你嫂子和侄子们就能吃饱肚子了。。。。。。。‘’师兄说着便却生生的躲到了捕头的身后。
‘’沈华来,你这个畜生,你为了得到这笔赏银居然出卖自己的良心,出卖我们,。。。。。。。。‘’张铁匠义愤填膺的挥着拳头向师兄打来。
‘’少废话,带走,。。。。‘’一群豺狼虎豹似的兵丁一哄而上,没几个回合便将张铁匠死死的按住在地上了,继而和说书张一起被押出了屋子。
‘‘各位乡党们,很久以来大家都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那是我怕连累各位乡党,今天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姓张名富贵,光绪八年中举,大家或许要问,我一个朝廷贡举为何要加入革命党,就请各位乡党细听一下这些年来我们这个腐败无能的朝廷所做所为吧,壬寅年腐败无能的清廷割香港给英吉利,辛酉年割乌苏里江给俄罗斯,丙申年甲午一战又割我大好台湾给了小日本。。。。。。‘’说书匠情绪激昂的向台下的人群诉说着。台下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斩,斩了他们。。。。。。‘’胖县令气急败坏的拍打着惊堂木。急速的扔下了斩字令牌。
‘‘各位乡党们,我们革命党人是杀不完的,这个腐败无能的朝廷,一群吃人肉和人血的贪官污吏,一定会被我们革命党人打垮的我们革命党人一定会带领亿万民众建立一个民主,自由,富强的三民主义中国。。。。。。。‘‘说书匠极力的向台下呼喊着。
‘父老乡亲们,二十年后我张保田又是一条好汉,老子还是专打那些猪狗不如的万恶的地主老财。。。。。。“
两颗血糊糊的人头怒目睁睁着,志士的鲜血流了一地,两个侩子手目无表情的捋起衣角擦了擦粘在刀口上的血迹,全场围观的人几乎都惊愕住了,几个胆小的看客居然尿湿了裤子。一股股对侩子手们杀人嗜血的恐惧和对革命者被杀害的同情之情在会场上油然而生。此时大黑已昏却在孙有田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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