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兆晖尽管努力想打起精神瞧瞧好戏,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却越来越乏,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虽想睡,可脑子里总觉得哪里没有对劲。因为他平时听到车夫响雷般震耳的鼾声时,总是辗转难以入眠的。
今天却困倦得坐着也能入睡的感觉。
他努力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看身旁的银真道长,他竟然也沉沉入睡,完全不似平时般警觉。
龙兆晖一看这阵势,心知不妙,看来大家都中了毒。
于是他打开放在银真道人身旁的药箱,拿出一个银针对着银真道人扎了一下,银真道人猛然一惊醒,突然意识到中毒了。
于是银真道人开始运功逼毒,这时忽听见一些断断续续地“嗤嗤”声,由远及近传到耳边,同时还有一股闷人的血腥味也渐渐吸入两人的鼻中。
而这时车厢外的马匹也开始站立不安,不停地跳动嘶叫,马车也开始东摇西晃。
而马夫却沉沉入睡。
银真道人立马脸色大变,说了声:“不好,是神龙宫的蛇阵。”然后他将车夫拉近车内,又开始急急运功逼毒,可是他越动真气,越是感到力不从心,脸上也开始冒出了热汗。
龙兆晖忙将头伸出窗外,同时引燃一个火折子,举着向前一看,马车前方及车周围的树上,密密麻麻围聚了许多颜色为墨绿色的,足有他手腕那般粗壮的毒蛇。
它们正吐着信子,一路蜿蜒而来。
那些蛇摆出了一个八字状的阵势,将马车包围。
龙兆晖探头的这一眼,立马有种想吐的感觉。心想:“这些蛇此刻正在排队吐毒液,所以空气中弥漫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等到这股味道将他们完全迷昏之后,他们就将成为这些毒蛇的盘中餐了。
一想到这些,龙兆晖不禁背心发凉。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努力转动脑子,想找出一个对策。
猛然间,龙兆晖眼光一闪,回想起了在万剑山庄时,他曾见过母亲训蛇时的情形。当时是条菜花蛇,母亲先是抓住了蛇身七寸部位,然后用手捏了捏,就放了下去。之后她又摘了一片树叶,放入口中,模仿出了蛇发出的声音。
说来也怪,母亲吹出响声,那蛇就走,她停止吹,那蛇就一动不动。
当时龙兆晖觉得无比的神奇,吵着要母亲教他。但母亲却不答允,说他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学这个,要等以后长大了才教他。之后还告诫他不能把此事告知他父亲。
他向来听话,母亲不教他,他也就不再提这事。
此刻,龙兆晖心想:“母亲是神龙宫的人而这些蛇,那老道士又说是神龙宫的蛇,必定他们训蛇的方法都一样。
”
于是凝神静听那些蛇发出的声音频率,待听出一些眉目之后,就伸手摘了片树叶,开始模仿那些蛇发出的声音。
果然,那些蛇听到龙兆晖发出的树叶声后,开始活跃起来,有些停止前进,有些又加速乱蹦,有些甚至和自己同伴相互纠缠起来。
这时,龙兆晖终于听到夹杂在那些“嗤嗤”声之外的声音,那声音明显有着规律性,虽只隐隐可见,却足以对蛇发号施令。
龙兆晖想干扰对方的声音,但无奈对方内力远比他深厚。他虽然引得蛇群一阵骚动,但对方很快又将蛇又重新整顿,那些蛇得到新指令后又开始向他们扑来,不过比之前的速度更加迅猛。
龙兆晖忙点燃火折子,举着火把伸向前方,那些蛇倒也不敢轻易靠近。只是依旧吐着信子。那种腥味就越来越浓,他们也觉得越来越恶心。
银真道人见这一情形,摇头叹道:“看来我们今日要葬身蛇腹,你娘是神龙宫的人,希望他们能念在同门之谊,放你一马!”接着对着外面朗声吼道:“车里有个小孩是你们神龙宫的后人,有什么恩怨冲着老道来,千万不要伤了这个孩子!”
说完,冲出了马车。
黑夜中,银真道人满头白发随风飘动,显得格外耀眼。
但当他跳出车厢的同时,一些盘旋在树上的毒蛇,迅速向他袭来,银真道人接连挥动数剑,几条扑向他的毒蛇就断成了两截。
其它毒蛇闻到了血腥味,更加狂躁,眼看毒蛇像飞剑一般射向银真道人,龙兆晖呆在车门口直看得心惊肉跳。
他连忙吹起树叶,希望能干扰那个躲在暗处的训蛇人的号令。
可他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当时能以假乱真,干扰到毒蛇以属不易。之后那真正的驯蛇人又重新调整了号令,毒蛇就更加勇猛,眼看银真道人就要被蛇群吞噬......
在这个紧急关头,忽然他们马车的上空竟然飘起了一股浓重臭味。紧接着天空里弥漫了满天如飞絮状的白色粉末,那些毒蛇似乎很怕这些这些粉末,刚刚嚣张跋扈的凶样,顿时全失。
没有沾着粉末的毒蛇也赶紧逃命,沾上粉末的,在地上拼命挣扎,仿佛非常痛苦一般。
龙兆晖眼见蛇阵被破,赶紧下了马车走向银真道人。
可他刚走近银真道人,不想银真道人却倒在了地上。
龙兆晖忙上去查看,发现银真道人的手臂处,不知何时被毒蛇咬了一口,以至于手臂已经开始红肿,而他面色也逐渐变得有些乌黑。
龙兆晖赶紧封住银真道人的几个大穴,以免毒气攻心。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嘤咛”声,抬眼一望,才发现他身边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青衣,身材窈窕,但与她身材极为不相称的却是她的面容。
单从身材判断,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妇,可一看面容,却像是四十多岁妇人的容颜。
这妇人蹲下身子,眼光停留在了银真道人的伤口之上。她虽然相貌平平,皮肤很黑又粗燥,可眼神却异常温柔。
在看过银真道人的伤口后,青衣妇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递给了龙兆晖,轻声说道:“把这个药粉洒在道长的伤口上。”
龙兆晖伸手去接那瓶子,才发现青衣妇人的那双手,白皙娇嫩,形若雪葱,非常美丽,跟她脸上的肤色竟有天渊之别。
龙兆晖依言替银真道人用过药后,青衣妇人又递给他另一个瓶子,继续道:“把里面的药丸给他服上两粒。你也吃两粒,虽然你中的毒没有他深,不过始终体内有毒,淤积久了,也会危及身体的。”
龙兆晖点点头,然后按照青衣人的吩咐,给银真道人和自己均服用了妇人手中的药丸。
不过那药丸一入口,龙兆晖顿感一阵恶心反胃,然后吐出一些胃里的食物。
那边银真道人也是口吐白沫,然后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继续呕吐。
青衣妇人见状解释道:“这种蛇是西域青竹蛇,是由人专门驯养的。蛇毒不算凶猛,不过它们吐出的汁液却有麻醉的作用。但是这种蛇毒如果加上同样具有麻醉成分的蒙汗药和具有疏风散热,醒神解毒功效的清热药,三者混合在一起的话,就成了一剂可致命的**了。这个要毒害你们的人可是煞费心思,就算躲过蛇阵袭击,也逃不过蛇毒入侵!”
说完这些话,青衣妇人一直平静的脸色,悄然浮现了一丝怒容,厉声道:“这些人真是太不像话了!可惜我...”她犹豫了一下,像有很多难言之隐一样,怔了半晌,眼光开始暗淡,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就不再言语。
银真道人呕吐完之后,又沉沉睡去。
青衣妇人见状,将抱在怀中的婴孩递给了龙兆晖柔声道:“小兄弟,你帮我抱一下这孩子,我先把这位道长扶到马车里去。”
龙兆晖点点头,双手接过青衣妇人的孩子。那妇人就扶着银真道人走向马车。
龙兆晖这时看了看自己抱在怀中的婴孩,他也分不清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觉得这孩子肌肤异常娇滑,柔若凝脂,肤色白中透粉,秀若芙蓉,看起来甚是水灵可爱。
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小脸蛋,那孩子紧闭着双眼,“咿呀”了两句继续入睡。
青衣妇人安置好银真道人后,走到龙兆晖跟前,伸手接过了她的孩子,又对着龙兆晖疑惑的问道:“小兄弟你是怎么懂发声驯蛇的?”
龙兆晖嘴唇微动了一下,刚想开口,心中却又一计较,心想:“也不知这妇人是何用意,还是少说为妙得好!”便低着头,沉默不语。
那妇人见龙兆晖神情,知他心中必有顾虑,柔声道:“小兄弟,我虽然是神龙宫的人,不过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不会伤害你,否则刚刚也不会救你们。你刚刚用来驱蛇的方法,有点像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常用的方法。她喜欢用树叶发声驯蛇,说来你的眉宇间倒与她还有几分相似,她的左边眉尾处有颗小痣。十多年前,她出阁时,我买了一对蝴蝶花纹的手镯,我们一人戴了一只。”说完伸手将手腕上的金镯子,展示给龙兆晖看。
龙兆晖一看,这镯子果然和母亲平时戴的镯子一模一样。心中顿时打消了疑虑。
那青衣妇人又道:“我这姐姐当年嫁给了万剑山庄少庄主龙天卫。小兄弟你可认识?”
一听父亲龙天卫的名字,龙兆晖顿时心头一震,鼻子也酸了起来,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起了圈。
青衣妇人一看龙兆晖的神色,本来之前也有三分猜测,现在已明确了八九分。她对着龙兆晖关切地问道:“你爹娘呢?”
龙兆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哽咽道:“他们...他们被人害死了......”
于是龙兆晖一五一十将之前的遭遇统统道与青衣妇人。
那青衣妇人听完后,眼中一片哀伤,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她伸手搂住龙兆晖的肩膀,柔声道:“不用怕,在神龙宫时,我和你娘情同姐妹,我叫敖明雅,你就叫我明姨吧!以后明姨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龙兆晖自他娘逝世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如此温暖的关怀,此时敖明雅一翻温言软语,竟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母爱,他一下扑到敖明雅怀中,失声哭道:“明姨,我叫龙兆晖!”
敖明雅一边抚摸着龙兆晖的头发,一边柔声劝道:“晖儿,别哭了,当务之急,明姨要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先帮你养好伤!此地不能久留,明姨也是在逃难,总之一言难尽,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一一向你解释。”
龙兆晖点点头,说道:“那老道士怎么处置?”
敖明雅斜眼看了一下,说道:“他已经服用过解药,而且他还有深厚的内力,他是不会有事的。不过车夫中毒太深,活不了啦!刚刚那些蛇也不会再回来,因为我在这里洒了避蛇药,他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说完,敖明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龙兆晖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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