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夜（2 / 2）

青羽刚走到儿子房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却听到身后传来丈夫龙天卫的声音。

“菀心，这么晚你到哪里去了？”

丈夫的问话是那样的平静，温和，甚至还有几许柔情。青羽却被吓呆了。

她回头一看，龙天卫正独自坐在儿子房门外，那个小庭院的石桌旁。那是儿子平时读书练字的地方。

而她由于心神不定，竟然没有发觉院子中坐着一个人。

她很快收起惊慌的表情，然后走进丈夫身边答道：“我怕晖儿蹬被子，所以过来看看。”说完之后她才发现丈夫落座的石桌上摆了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

龙天卫听完她的解释，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倒了一杯酒，然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虽然此时没有灯火，可龙天卫独坐的角落正好迎着月光。而他的面颊，在幽幽的月光的掩映下，仿佛透着落日熔金般耀眼的光辉。

他本就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此时临风而坐，衣衫飘然，更显得他丰神俊朗，秀逸英风。

青羽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龙天卫时的情景。那时的他略显青涩，可是依然是那么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并且斯文有理。她不得不承认当时她就已经怦然心动了。

所以不管是在当时，还是后来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在心中暗想，如果她不是她该有多好，如果她不是青羽而是沈莞心该有多好。

她心中越想就越不能平静。

想着想着心中不由得一酸，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然后她走到丈夫跟前，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相公，我们带着晖儿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安安静静的过我们的日子。”

龙天卫看着妻子充满哀伤的脸，和泛着泪花的明眸，神色是那样的凄苦，就仿佛被风雨袭击过的娇花，是那样的让人心疼。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这些年，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可是你不说，我总在想定是因为你有你的苦衷才如此。所以我也不问你，我不问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我相信你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和孩子。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对不起我和我们龙家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你要我们舍下这个宅院，离开这里，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真到了飞走不可的地步了吗？”

青羽扑在丈夫的怀中，失声痛苦起来，说道：“相公，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这么疼惜我，我们真的必须要走，否则我怕......”青羽没有将话说完，因为她不敢往下说，她怕说出来之后，那些不堪设想的后果，就会实现。所以她只能轻轻啜泣着。

龙天卫伸手抹去了妻子挂在脸上的泪花，然后温柔地说道：“好吧，你说走我们就走吧。”于是，夫妻二人回到屋内开始收拾行囊。

青羽道：“相公，我们只简单地带些随身衣物和银子就好。另外...”青羽稍迟疑了下，又继续说道：“我们最好乔装出行。”

龙天卫听后，嘴唇微启，想要开口说话，但看着妻子凝重的表情，却又不忍相询。只点了点头。

打包收拾好衣物后，龙天卫向妻子问道：“我们该去往何处？”

青羽道：“往东走，我们要扬帆出海，离开中土，最好在海外不知名的地方安身。我想，可能只有到了那里，才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而且我们要即刻动身，不要惊动任何人。”

龙天卫道：“好，那我现在去叫晖儿。”

青羽道：“我们一起去吧。”

夫妻二人出了房门，却发现院子中站了一个身影。

青羽和龙天卫均一惊。待定神一看，却是青羽的随身丫鬟青霏。

青羽立马问道：“霏儿，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霏上前盈盈一拜，叫了声：“小姐，姑爷”。

然后答道：“小姐，奴婢从小跟着小姐长大，如今小姐要远行，怎忍心抛下奴婢一人，就这么走了。”说完她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青羽见状答道：“霏儿，此路多凶险，我也是怕连累到你，所以才打算悄悄地走。你和我分开，或可保住一命...”

不等青羽说完，青霏立马答道：“奴婢和小姐这么多年的情份，小姐却如此看待奴婢，奴婢心里真比死了还难过。奴婢自小父母早亡，无依无靠，幸得老爷夫人收留，所以一直视小姐为这世上最亲的人。无论小姐在哪里，奴婢自当生死追随。可如今小姐要抛下奴婢，独自远走，奴婢活在这世上也无依无靠，恐怕还会被恶人欺辱。与其如此，奴婢不如自行了断，还落得干净。”说完举起一个匕首就要刺向自己的身体。

青霏话中的含义，青羽字字

听得明白。她心想自己此番逃脱，青霏也是神龙宫的人，她既知晓这事，却又没有暗中告发，可见也算是忠仆。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仍下她一人，恐怕将来事发，青霏也难逃罪责。

所以，她一把夺下青霏的匕首，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好吧，既然你执意要与我同生共死，那我们就一起走吧，不过此番凶险，你应该很清楚，走了就真不能回头了，你可想好？”

青霏道：“小姐，奴婢只要跟着小姐，无论生死，绝不后悔！”

青羽点了点头，于是叫青霏也去收拾收拾。然后她随着龙天卫一起来到儿子龙兆晖的房间。

此时，儿子早已熟睡。

青羽用手抚摸了一下儿子光洁的脸蛋。虽然他才十岁，可是剑眉大眼，五官精致。即使年龄幼小，也能从他俊朗的轮廓中，看出他将来必定和他父亲一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儿子被青羽这么一摸，突然醒了，他先是吃了一惊，后很快镇定下来，向母亲和父亲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青羽道：“晖儿，你记不记得娘曾对你说过，有时候这世上，有些事是有很多难以言说的苦衷的。所以你也不用问，因为问也问不出答案。执意问，有可能就是编造的谎话。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回来。”

龙兆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虽然他很惊讶，他也有很多不解，可是看着母亲凝重而又坚定的表情，他知道一定是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父母才会在夜半十分来到他的床前。于是答道：“儿子知道了。”

等龙兆晖换好衣服，随后青羽也换了男装，又给龙天卫改装了一番。之后龙天卫给管家留了一封书信，说是有急事出门，庄中的一切由管家自行打理。

然后他们三人走到院门口时，青霏已经牵了三匹强壮的快马在那里等候。

龙兆晖随父亲同骑一匹，青羽和青霏各自骑了一匹，一行四人乘着夜色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