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王看了上官怡人一眼,突然沉静下来,道:“若是姑娘诚意相援,本王自然会送姑娘离岛,但若是有人有心相欺,那纵然是天涯海角,本王也会找到她。”
上官怡人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道:“那是自然。”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僵硬,一种不信任感在双方之间油然而生。便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启禀岛王,那金甲怪人已被困在第一百三十三层的‘幻烟室’,已施放了一柱香的幻烟,是否着人查看?”
岛王正在包扎手腕伤口,一听此言,急忙三步并做两步,抢到书案前,对着案上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样的物事,道:“没有本王号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查看,违者立斩不赦,继续放烟,先熏他一个时辰再说。”
那水晶球中传出话音:“谨遵岛王喻旨。”
上官怡人暗道:想不到他这里居然也用上了实时传声器,只是怎么只见声音不见图像?想必是当年诸神殿遗留的,只是年深日久,维护不当,坏了些功能。
正寻思间,忽见那水晶球又变化颜色,传出一个声音:“岛王,属下拿住百里蛟了。”正是黎正南的声音。
岛王大喜,道:“押他上来。”
过了一会,室外微有震动,似乎有机室运行到此,跟着便有铃声响起。也不知岛王在哪里按了一下,大门开启,便见黎正南押着一个汉子走了进来。
那汉子梗着脖子走到室中,竟然不参不拜。姜鸿大怒,喝道:“百里蛟,你好大的狗胆。”一腿横扫,踢在那百里蛟的后膝弯中。那百里蛟哪里抵受的住,扑通一声跪倒,却居然还想挣扎着站起来,只是双膝受创,已是用不上力。
岛王挥了挥手,阻止姜鸿的拳脚,道:“百里蛟,你为何叛我?”
那百里蛟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盯着岛王,厉声道:“你人面兽心,残暴不仁,我为何不能叛你?”
岛王脸上露出讶异之色,道:“百里蛟,你父母早亡,本王怜你孤苦,虽然你天资有限,还是将你收进问天阁,亲自传你武功,委你重任,本王哪一点对不住你,你居然用‘人面兽心,残暴不仁’这八字来回敬本王?”
百里蛟咬牙切齿地道:“直到如今,你还是这般惺惺作态。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杀父仇人是谁吗?”说到此处,陡然拔高声音,吼道:“我父母便是亡于你手,你便是杀我父母的大仇人,你假意收留我,教我认贼为亲,你……你不过是为了掩饰你的岸然道貌。”
岛王脸色大变。姜鸿第一个叫起来:“疯了,疯了,这厮疯了。岛上人人都知你父母死于北欧海盗的毒箭,与我父王有何相干?你竟然敢这般含血喷人,我要凌迟了你。”
百里蛟哈哈大笑,道:“我心已属明王,碎此残躯,有何足惜。”
姜鸿脸上杀气腾腾,道:“父王,这等忘恩负义的疯子,留着何用,请速杀之。”
岛王摆了摆手,看着百里蛟,道:“百里蛟,你说是我杀了你的父母,可是那不动明王告诉你的?”
百里蛟恨恨地道:“何须明尊告知。当年你率领我父母等十八人,夜袭北欧海盗,只因我父母与你不睦,你便假借北欧海盗之手,杀了他们。只可惜啊,你机关算尽,却不知我父亲早已练成‘伊木之法’。他护住心脉一口气不断,以假死状态避过你的检查,被你们送回岛来。那天晚上在灵堂之上,守灵之时,他乘四周无人之际,将真相告诉了我,可怜他老人家说不了几句话,便真正的毒发身亡,却终于教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岛王,姜鸿,黎正南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是怪异已极。岛王一伸手间,拿住了百里蛟的脉门,以三指搭在他的寸关尺上,给他诊脉。
百里蛟大叫道:“狗王,你杀了我吧。”想要挣扎,但既已身入岛王之手,哪里还能动得了分毫。
搭了半盏茶的光景,岛王放下了百里蛟的手,脸上疑惑之色更重。黎正南道:“岛王,可有查出什么?是不是离魂之症?”
岛王摇了摇头,道:“他脉象决无异常,看他思路清晰,言语连贯,眼神凌厉,更不似疯了。”
百里蛟哈哈大笑,道:“狗王,你当然希望我疯了,只是老子纵然疯了,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姜鸿老大不耐,道:“既然未疯,那当真是其心可诛,其行当死,宜立刻明正典刑。”
岛王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叛迹既败,明知必死,演这么一出有何意义?而且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
姜鸿一头雾水,道:“不似作假?父王,他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夜追悼守灵,我也在场,虽然此事已过去十多年,但那晚的情形我可是历历在目。当时这厮哭得晕了过去,你吩咐娘亲和我在偏房守着他,这一守便守了一夜,他根本未在灵堂之上,何来假死复活之说?”
岛王道:“便是如此,才有可疑之处。”看向上官怡人,道:“上官姑娘,这百里蛟刚刚所言,实乃子虚乌有之事,可是看他的神情又不似胡言乱语,他此时此地,为何要如此说,你可有什么看法?”
上官怡人脸色微微泛白,似乎想到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若在平日,她未必会想到那番事上,但今日遇见了不动明王,只怕一切皆有可能,她微一迟疑,道:“天帝八喻第四喻——喻梦?”
“喻梦?”岛王虽然尚未明白,但心中不知为何,已有一种不祥之感,急问道:“那是什么功法?”
上官怡人道:“传说这一喻可以侵入人的梦境,制造并且植入记忆。”
岛王大惊,道:“植入记忆?你是说有人在他心中植入了本王害死他父母的记忆?”
上官怡人伸指点了点颞侧,道:“确切地说,是侵入了他的大脑。”
百里蛟哈哈大笑,道:“小贱人故作高深,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种神功?那是老子真真切切的记忆,老子隐忍了十多年,有幸遇到明尊,受他老人家点化,要替阖岛上下除去你这个昏君,还我一片净土。”
他这番话说完,上官怡人脸色一变,道:“你是什么时侯遇见不动明王的?”
百里蛟白眼一翻,道:“你休想从我口中套话。”
岛王久经风浪,立刻明白了上官怡人此问话的用意,也是悚然一惊,急忙问道:“老黎,百里蛟最近一次出阁值休是什么时候?”
黎正南心中默算,道:“应该是两月之前。”
岛王喃喃道:“两月之前,两月之前,那可是大休之期,同他一起值休的还有谁?”
这句话一经问出,众人已皆知危险所在,顿时人人都变了脸色。黎正南道:“还有冥河室悍彪,追风室途果,芥子室海因,火龙室默子期和中……中控室的郎风。”说到最后一个人名时,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岛王回身扑到案前,手触水晶,叫道:“幻烟室童飞何在?”
水晶球中无声无息,一片寂静。岛王又连问了三声,依然无片音回复,众人心中都毛了。便在这时,只听室外异响微传,又有一间机室运行到了室外。众人心中都是一乍,齐刷刷地盯着大门,一时万籁无声,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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