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面前他,他眼中此时已经满含着血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紧紧咬嘴,身体不住的颤抖,显然在拼命抵御那撕心裂肺之痛。她不能自已,情不自禁大哭起来。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他虽然双目紧闭,神智涣散,却可以听见她的哭声,只是他的咽喉因水火相冲早已经变得喑哑,无法说出一个字。
因为他选择这支箭,所以他无法不受伤。
“都怪我,都怪我太任性、太自我了.....呜呜....
先生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我们日月馆不是有无尽的神术吗?”她仍然期许这个白衣人给予奇迹,因为白衣人流光溢彩的一生中都在创造奇迹。
白衣人顿顿了,脚步停下。
“日月馆自然道术神微,可是霏儿,你的师傅难道没有跟你说过日月馆也是顺乎天道而为。”
“顺乎天道?师傅常言天地施予,为日月,为四海,生育万千生灵。万千生灵殊异,此生此夭有其命数。可是先生难道让我眼见这个人在我面前.....”而她更加不知道白衣竟是以“顺乎天道”而远离奇迹。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白衣人心中闪出一个人,他似乎也对自己说: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想走自己的路。
也许这是最后的办法?白衣人暗自思虑:失忆的人便会永生不死
“我可以救他,只是......”
“先生,只要能救他,霏儿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她眼睛中露出决绝,那是一种她不悔的执念。白衣人怔怔的看着她,心中不知是喜是忧。他曾经也这样的坚定。他不知道到她为什么会如此决绝,他们只是仅仅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这难道就是“他”生生世世、无怨无悔所执着的吗?
“你要寻到传说中的比翼鸟。”白衣人还是说出这最后的办法,像是在“顺乎天道”的暗室中撕开一个缺口,让久违的一束阳光射入。
淡淡的,暖暖的,他会心一笑,觉得自己仍是“故我”。
“比翼鸟?”她用双手擦拭红肿的眼睛,惊讶地看着白衣人。
她听到比翼鸟的时候,心中感觉惊奇,小时候虽然也听闻比翼鸟凄美动人的故事,别人也都说那只是虚无飘渺的传说,而他们不知道比翼鸟一直在等待他们,为他们寻到灵魂栖息的那片乐土。那是唯一无忧无伤的地方。只有心存信念的人,才能看到。
“你一定可以找到。”这是此刻她心中最为真实的感觉。
“怎么才能找到比翼鸟呢?”她焦急的询问白衣人。
“传说她居住在天荒山一处人迹罕稀的地方。”
“那不是雩蔽鸟所在的天荒山吗?”她此刻有些惭愧,因为先生曾告诉她不可轻易驾驭雩蔽鸟,不只是此鸟的神威,可以抵御烈火焚化,修行者需要道术精艺,而且雩蔽鸟极为珍贵,此鸟自先生在天荒山带回之后,从无再次现世。她这次私自将先生豢养的神鸟出猎,却因此使得雩蔽鸟深受重伤,先生天性悯怜,放逐神鸟到日月馆云川之底疗养。先生也没有责罚于她,反而被先生用“琴脉”之术诊治。
“是的,不过雩蔽鸟生性孤傲,离群索居。其行迹多在天荒山幽冥之处,饮南海之水,食花林毒兽,翔天堑巨崖。”
“比翼鸟在天荒山的什么地方?”
“居无定所。”
“那不是...”天荒山本就歧途百折千回,恍惚迷离万象,要寻到她岂非无望...
“有人找到过她们中最为美丽的一只,而且她成为他们的生生世世的守护者。”“此中有信。”他终于在心中说出这句沉淀了千年的话。
白衣人言语中有些感动,是羡慕还是失落?是迷惘还是彻悟?
“他们是谁啊,怎么寻到呢?”
“你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我猜他们依靠的是彼此的声音。”白衣人对她说出寻找比翼鸟的方法。
“彼此的声音?”
“对”
超越“一切”的声音,无隔无碍,无断无绝,不唤自鸣。是春花是月是烟水是重山,是燕草是秦桑,是君怀是妾肠?满目浮云尽落红湖雪山。
是一切?不是一切?这样的人多还是少?
“那比翼鸟发什么样的声音。他们听到了什么声音?”
白衣人微微一笑,觉得这么一问可爱至极,然后转向他们,指着他的心口。
她顺着手指看去,他的心口飞出万千繁华影像。
只听见白衣人说:不必了,他失忆了。
他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这个世界对他从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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