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国庆日还有半月,已经有不少人在翘首以盼这次长假了。顾朝夕不在此列,那一纸毕业文书,在承袭姬原道统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作用,如果需要,顾朝夕现在就是立刻放弃学业文聘也没有关系。仍这般甘于平淡和平凡,无非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乍富’之后,心境实是有必要好好的沉淀一下,顺便消化雾松岭囫囵吞下的一干修真者的财、法。令顾朝夕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样的做法,无心插柳之下,反倒赢得了一些人的好感。比如,国安局十八局的刘启年。
“我们已经观察了半年了。对,全天候的那种。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沉稳克制,为人做事都有分寸。在人前从未动用过力量,也没有仗着能力去做一些所谓‘劫富济贫’的事。本分?不,这已经不是本分,一个普通市民遵纪守法那是本分,但这不能套用在一个修真者身上。在我看来,这个叫顾朝夕的年轻人,是一个隐于市、融于世俗的修真者的典范。对,我已经准备发展他为会员。他的家史也已经查过,清白,其祖父参加过解放战争。嗯,当然还需要一个磨练考验的过程,不过我对这样很有信心,稍加锻炼,至少可以胜任行动组组长的职务。是的,已经有了计划,你跟相关单位打个招呼,我不希望再看到什么‘不知此人是培养对象’的误会。”
与此同时,顾朝夕正在珍珑阁中悠闲的踱着步子浏览架上的陈列。珍珑阁是官设的修真者物品连锁店,就如超市是主要面向广大群众消费体系一样,珍珑阁的顾客,主要对象是象顾朝夕这样的筑基阶修真者。罕见一些的药草,有些年轮的首乌、黄精、人参之类,稀有的矿石,品色各异的玉料,孤本、珍本的书著,还有就是不甚稀罕,却要花不少力气才能提炼出的材料。
比如铁精,普通的钢铁中就含有,想要萃取却极耗时间和精力,如同沙中筛金。且这个过程非融合期以上的修真者操作而不可得。以顾朝夕现在《养气诀》第二十二层炉火纯青的能力,不考虑胚料的收集过程,全力炼制一把以铁精为主料的剑,大概要花掉一年半的时间。而在这之后,还需要半年调养,才能恢复状态。由此可见,古来就有穷文富武之说,这修真者四要素财、侣、法、地,财排在首位,却也有些道理。
“怎么,想炼制一口趁手的兵器了?”刘启年从一架陈列后转过来,笑问停步在矿料前的顾朝夕。
“哦,刘先生,您好。距上次一别有两个月了,您还是那么健朗。”寒暄之后,顾朝夕解释道:“我见这铁精,想到炼制不易,突然有感,这才不由的呆了。”
“哦?想到了什么?”刘启年问的随意。
“运道,欠缺者,难成事。”顾朝夕答的认真。
“那么,何为运道?”
“既是道,当有理可循。”顾朝夕思忖片刻,斟词酌句道:“晚辈认为,运道是一个以理智为核心、努力为枝干、勇气为实体的倒立金字塔。无勇气,不足以得取,无努力,不足以开创,无理智,不足以把握。三者俱足,运道方显,以此为点为基,拓展开来,愈是向上,运道便愈广博绵长。”
“这论调倒也别致。”刘启年微微一笑,这话题便算揭过。刘启年无意深入讨论这些抽象的哲理内容,他仅是通过交谈和话题揣摩顾朝夕的品性。他是十八局放在民间的一双眼睛,发现和举荐才是他的主要工作,之后的事,不在他的权利指责之内。而以他的人生经验,自然清楚和这些的人士,保持怎样的距离尺度才算合适。
刘启年是以珍珑阁老管事的身份认识顾朝夕的,因顾朝夕的谦和沉稳而相交,往来已半年有多。每次无非是饮茶闲谈,要么手谈几局,风雅而清淡,彼此融洽又很好的保持着距离。这不是他一人刻意如此,而是他跟顾朝夕之间的默契。每每想及此,刘启年就对顾朝夕这人的老成感到惊讶,他所见过的年轻一辈修真者,在自控自律上能比此子者,凤毛麟角。
而另一方的顾朝夕,自从半年前透过简婕的那张名片正式登录造册,一扇普通人不可能触及的信息大门,便缓缓为他开启了。如果说修真以后有什么令顾朝夕害怕的,‘无知’当算一个。而现在,顾朝夕总算对当今的修**有了一定的了解,或者说,对普通世界背后隐藏着的另一个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也对修真人士和政府之间的关系有了些隐约的推测。这让他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一株幼苗要想茁壮成长,外在因素对其影响的重要性。
“小顾,有没有兴趣做一名战线的公务员,为国效力?”如往次般的闲谈之后,刘启年终于引入正题。
“其实,我倒是更愿意做一名自由的赏金猎人。不过从立场的角度讲,我也并不介意从事官职。”顾朝夕这么说,便等于是委婉的答应了。他在了解大势之后,也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来判断分析,他发现,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在修真和政府之间保持中立超然,是不可能的。中立可不仅仅是一个选择,想要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就是两边全部得罪,长袖善舞也是需要资本和实力的。对一个没有师门后盾和世俗力量支持的散修,这正是他的硬伤。
顾朝夕能一口应下,有点出乎刘启年意料,他原本精心准备了说辞的。轻啜了几口茶,刘启年心中略一计较,便直说道:“既然如此,我留着的举荐名额,总算是有了着落。”说着放下茶盏,从怀中拿出一张金属质感极强的卡片。“十月三十一日之前,京城海淀区浩宇大厦明达电子进出口有限公司,找吴佩冉。”
顾朝夕双手接过,不由一笑,暗忖:“这修真也是与时俱进了。”原来,刘启年给他的卡片上,不但有的金属性气息,还有一组条形代码,字则一个都没有……
顾朝夕走后,珍珑阁专门的记录员详细记载:编号XD040316EM021,04年09月18日,够得阴涧草五株、烈焰果四枚、葵水灵液50毫升……模糊判断,炼宝。而刘启年,也在自己的工作记录里,记下了推荐之事以及顾朝夕的主要言谈反应……
从凝碧那里接过一杯由她炮制的‘露茗’,拿到面前,轻轻的嗅了嗅那满是芬芳的香气,小饮一口,韵着灵气的茶水将酥松惬意流便四肢百骸,只余经久不散的余香在唇齿间。顾朝夕幸福的半眯着眼睛,回味良久,才道:“精密、庞大而严谨的机构体制。”顾朝夕向凝碧这样回答他对国安局十八局(事务局)的看法。
“没想到你会痛快的答应招揽,我以为你会专心向道。”凝碧双腿盘曲于一侧,有些慵懒的坐靠在松软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顾朝夕那满足的模样,两只白嫩的纤足,美的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凝碧现在跟顾朝夕相处十分融洽,亦友亦伴,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可讨论的话题。
欣赏凝碧的美,对顾朝夕来说,是永无厌倦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处不显灵秀,就仿佛那是一个叫做凝碧的无尽世界。
“喂!你又走神了。”凝碧嗔了顾朝夕一眼,清眸流盼,秀色可餐。
顾朝夕笑笑,“我说到底,不过一个凡人,以你的仙姿容貌,见了哪能不动心?”
凝碧也不是第一次听顾朝夕此类的话了,不过她就是愿意听,听多少遍也不觉得厌。不过若换成以往,凝碧只会回一句:“贫嘴!”便算了事,今次却鬼使神差的添了一句:“眼神清清淡淡的,动了什么心?”话一出口,连凝碧自己都小吃了一惊,轻捂着嘴有些发呆。
“道心。”顾朝夕心中暗叹:“若过不了你这关,我将来恐怕也无力留住些什么。”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如此痛快的答应管家的招揽。”凝碧转移话题,解除了尴尬。
“我正是在为‘道’开创局面。我的道,即使窝在灵山里,也难能修成。别人视我为棋盘上的棋子,我视这天地间的人间为洪炉,修炼,就在此间。”顾朝夕又道:“这是积极的看法。消极的,与其不久之后被动,到不如现在主动选择。若没有雾松岭事件,我或者能多做几年隐修。如今却是不成了。修真者在世俗是个敏感的存在,官方既然发现了,就绝不会放任不管。”
“那可以寻求修真宗派庇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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