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你教我做事了么?”蓝焰轻蔑地一笑,见老者鼻尖沁出汗珠,又微微一笑:“耿二叔,你守了红梅这么久,她若是愿意替我游说尹秀阳,我也不需要白费气力。尹秀阳仗着有紫竹帮衬,没把我桐木寨放眼里,现下我也没有耐心和时间同他周旋,一定要先对他下手,才能保证吞并白苗的大计万无一失。”
“寨主说得对,只可惜,那老家伙缩在龟壳里就是不出来,前几次以您大祭司的身份传他,他都一一推了个干净。”耿二叔道。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同他客气,眼下趁七里冲那边乱作一团,我必须马上带病同雪夕来个里应外合,先拿下七里冲这个腹地,剩下的白苗废物自是不战而降!至于尹秀阳和紫竹,我另有打算,暂时莫要惊动,可派探子放出风声,就说红梅已到弥留之际,待尹秀阳自己上钩!”
“是,寨主英明。”
耿二叔走后,蓝焰又摸出那条丝绦,细嗅上面淡淡的味道,思绪飞快地转着。他走出房间的密室,直接去了桐木寨的**。
“寨主!”大堂两侧的几个属下见他走出来,拱手候命。
“我要去地牢一趟,都不用跟着了。”
“是!”
蓝焰撇开了几个狱卒,径直往地牢深处走去,一路上到处鬼哭狼嚎,求饶谩骂不绝于耳,有铁链子拖在地上的声音,有受不了苦楚用脑撞墙的声音,也有将死未死喘着粗气倒数自己生命的呼吸声。有些中了毒蛊的人已经没了人形,像是被生吞活剥了似的,一个个活似恶鬼一般让人寒颤,要见过这地狱般的桐木寨地牢才能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蓝焰充耳不闻这恐怖至极的声音,径直走到地牢穹窿处,从怀里摸出一把石钥匙,打开了最深处那道石门,那石门中并没有什么极刑或血淋淋的画面,相反与外面的腥臭味,里面竟是出奇的平静,甚至还有点点梅香。
“梅姨。”蓝焰唤了一声,可声音中毫无情感,似乎只是吐出两个陌生的字。
“这声梅姨我担不起,大祭司请回吧!”石室中有一红衣白发老妇端坐在石凳上,她的手肘枕着石桌,托着腮,头也不回便是送客。
蓝焰心里一阵发笑,都已沦为阶下囚,还敢摆架子,红梅倒是锐气不减。
“看来是耿二叔那帮废物没能伺候好您,才跟我这儿闹脾气。”蓝焰坐在红梅对面的石凳上,顺手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一只梨,啃了起来。
“你不怕中蛊?”红梅冷笑。
“梅姨何必说笑,你我好久不见,你也不说两句亲热的话,当真已经把我当外人了么?”
“哼!我只恨当初没有阻止师父,她见你将将出生就遭人丢弃,把你捡回来当亲孙儿一般宠溺疼爱,谁知道,你这白眼儿狼恩将仇报!”红梅红着眼斥道,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微微颤动着。
蓝焰面色一变,随即又笑了笑:“蓝翎大人是我祖母,我怎能加害于她,是她老人家自己练功走火入魔,这才成了瘫儿。”
“你莫要狡辩,倘若不是你花言巧语蛊惑师父,师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把功力输到你这畜生身上,你倒是功力大增,她老人家却内力紊乱走火入魔!师父刚瘫,你就急着接管桐木寨,你还有半点良心么!”
“梅姨,祖母她并没有逝世,这几年我也一直让人好好照顾着,我相信她总会醒来的。”
“她老人家没死不是更省你的心么?不用戴孝便可直接得权,只要对外声称她闭关练功,你这大祭司就可坐得稳稳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不是看在师父的面上,谁会听命于你这个黄口小儿!”
“梅姨,可怜你跟随我祖母一辈子,却连她半分远见也没有,她老人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愿我早日统领苗人,将汉人逐出苗疆,免我苗族再受中原欺压,如此大志只为我苗族同胞,只为守护这片疆土,乌白之战不能免去,倘若不能统一苗族,我们便没有能力同中原抗衡,只能沦为汉人刀俎下的鱼肉,近几年中原皇帝更是诸多刁难,我苗人无法自由通商,若不是有**上的生意帮衬点,你叫苗族如何自保?我蓝焰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我有本事壮大苗族,保护我族人,决计不像白苗那帮废物,四分五裂!你瞧!”蓝焰从怀里掏出一张白丝巾,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勾画出了简单的地图,他神采飞扬道:“昔日乌白两地均分苗土,而现在,白苗的领土越来越小,频频遭到他人吞噬,而我乌苗的地盘却是越来越大,我若再不将白苗整个吞并,凭他们的实力,早晚也会叫人吞了去,更丢了我苗人的脸面!我叫你一声梅姨,也是看在祖母她老人家的份上,以你这般冥顽不灵井底之蛙的见识,同你说这些,不过是浪费时间!”
“出去。”红梅冷冷道:“任凭你巧舌如簧,也是白费,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传你飞蛊王术。”
“梅姨,你就算不想见到我,也不能不听听雪夕的消息吧!”蓝焰嘴角划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没有她这个女儿。”红梅面无表情。
“梅姨,你在这地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知自己一辈子也出不去了,为什么不一死了之呢?活着天天被耿二叔那些人唠叨难道不烦么?”
“哼!”红梅不答。
“旁人都以为你是陪师父闭关修行,除了雪夕,不会有人还记挂着你。”蓝焰声音渐轻,手里扣住两根从袖口滑出来的粗长银针,他站起来,慢慢靠近红梅,“哦!对了,莫非是等着要见尹秀阳?”
红梅明知对方要故意激怒进而奚落自己,听到尹秀阳的名字还是忍不住大怒:“你住口!”
就在红梅拍桌的瞬间,蓝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她胛骨旁的要穴一边埋了一针。红梅只觉头部以下的的身体完全不能自控,僵硬如铁,她尝试用内力撞开穴道,无奈对方用的是银针,不似普通点穴之法。
“以你的本事,何苦多此一举,直接杀了我不好么!”红梅道。
“杀了你,雪夕那头如何交代?”蓝焰笑道。
“那贱人甘愿作你的**,又怎会把我这条命放在心里!”红梅怨怨地说。
“梅姨放心,待雪夕助我完成心愿,我便纳她为妾,不会亏待她的。”蓝焰道。
“呸!”红梅啐了一口,“你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哈!”蓝焰伸出手点了红梅的哑穴,“之前要你助我,你不识好歹,现在我只能借你为饵引尹秀阳过来,从而来个一箭双雕!”
红梅瞪着眼睛,想出声,可以被点了哑穴,身体不受控制也冲不开穴道。蓝焰靠近她轻轻道:“尹秀阳要是知道雪夕是他的孩子,又会如何呢?”
红梅不可置信地看着蓝焰,奋力摇头,眼神中满是错愕和愤怒。
“青兰和白菊之死,我会推到七里冲那帮人头上,只要尹秀阳死了,他的寨子和那些依附他的老祭司自然会俯首称臣,我也不想杀他,实为形势所迫。”
红梅转过脸不想再看着蓝焰可怕的笑容,可惜她关不上自己的耳朵,还是清晰地听到蓝焰兴奋的声音:“紫竹本身就恨透了你,我随便编个故事她也会相信,到时候必然助我铲平雷山,那飞蛊王术,我不费吹灰便可手到擒来!哈哈哈哈!”
红梅皱着眉头狠狠地瞪着蓝焰,目光复杂而怨毒,蓝焰收起笑容,恢复那寒铁般的目光,打开石室:“你现在求我太晚了,尹秀阳必死无疑,我蓝焰纵使冷酷无情,但我心怀天下,愿为我苗族兴盛赴汤蹈火,如此锦绣江山,凭什么任他汉人独占鳌头。他朝苗疆统一,我便是开国君主,誓与汉人争主,也不枉祖母对我一番栽培!”
纪遥越是心急如焚,一双腿脚便越是不灵光,她不敢再奋力回想在七里冲的事,只是勉强着自己的身子,加快速度赶回雷公山。走到白水村时,不觉已是头晕眼花,她撑着身子敲开了蓝儿家的门。
“纪遥,怎么了?”见纪遥一脸疲态,甚是失常,张大妈关切地问。
“水,给我些水,我身上着了蛊!”
蓝儿撑着惺忪睡眼走出来,见纪遥失魂落魄的样子,醒了一半,张大妈端出茶壶和茶碗,给纪要斟了些茶。
“怎么回事儿今天?”张大妈替纪遥擦了擦额头的汗,“咋出了这么多事儿!”
“怎么了?”纪遥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听说,方才七里冲的人杀气腾腾地上雷公山去了,大半夜的,拿着那么多火把,连人带马浩浩荡荡的,可叫人害怕了!”
“糟糕!”纪遥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对不起张大妈,我不能搁着耽误了,我要马上赶回去!”
“纪遥姐姐,你站都站不稳了,先休息会儿吧!”蓝儿懂事地拉住纪遥的衣袖,后者重心不稳,身子晃了一晃,“瞧你这样子,怎么上山呢!”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跟你说不清楚,十万火急!”纪遥坚持。
“要走也要带上这个啊!黑灯瞎火的!”张大妈递给纪遥一柱火把。
纪遥点点头,拿了火把便快步离开,朝雷公山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她脑袋一片混沌,却听得很清楚,便径直朝那方向走去。
“纪遥姑娘!纪遥姑娘!”
这喊声,正是少寒和子青在寻她!;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