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没得治么?”沐斯蹲了下来,仔细看着她的伤口。
“嗯!这种毒倒伤不着要害,就是专门用来毁人容貌的。”小女孩解释道,仿佛她自己并没有中这样的毒。“在苗族女子眼里,青蛛毒就是比死还可怕的东西,她们宁可死都不愿意碰这种毒,算得上是一种极刑了!”
沐斯叹了口气,“想必这毒也是女子制出来的。”
“姐姐怎知?”
沐斯见小女孩一双清澈的眼睛中闪着好奇,微微一笑,“唯有女子才会对女子有这样的嫉恨,也只有女子才知道对女子来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不是么?”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妈妈说,青蛛毒是从前一位巫祝大人制成的,却是为了毁去她两个貌美女儿的容貌,这个传说越传越离奇,还有人说那位妈妈自己生得丑,所以嫉妒漂亮的女儿,发誓要毁了她们的容颜。”
沐斯慢慢地站了起来,“当真奇事。”她冲小女孩挥挥手,“蓝儿,你去收拾收拾,随我回去。”
蓝儿乖巧地点点头,走了过去,望着她的背影,沐斯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思考自己的不解。她寄宿在白水村汉人张氏家中等待少寒一行人,本想给些钱打发打发这双孤儿寡母,谁知她们似乎招惹了当地的苗人,她才刚住下,就有苗人来犯。沐斯并不想出手相助,任由他们翻箱倒柜骂骂咧咧,她只是袖手旁观,甚至打算一走了之。就在苗人头子拦住她去路,张氏和蓝儿被俘之时,一个苗族女子从房顶跳了下来,她全身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银饰,很难想象她有这样的负重还能有这么矫健的身法,她的额头纹有一只黑色蝴蝶,两边发髻前也有近似蜘蛛般的花纹,她的嘴唇殷虹,面色苍白,黑色的裙子只到膝盖处,甚至腰身也露了出来,这在中原,可是不成体统的。她明明只是一个少女,却扮作妇人,她只往那里一站,便吓退了那近十个苗族大汉。他们一个个露出惊恐的眼神,灰溜溜地走了。那苗女似乎认识张氏和蓝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骂了骂该死的天气,望着沐斯,用不太顺口的汉语问道:“你是汉人?”
沐斯点点头,也打量着这个特立独行的苗女,“小女只是途经此处,恐引事端,这才乔装苗人,并无不敬之意。”
那苗女冷笑,“中原人说话就是叫人烦躁,张大妈和蓝儿是我的朋友,既然他们当你是客,我便当你是客,倘若再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扰你们,报我黑**的名字便是。”
“纪遥,这黑**又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张氏吩咐蓝儿去备些茶水。
“我倒也喜欢!张大妈不用客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这名叫纪遥的苗女说完,娇嗔地笑了几声,望着面无表情地沐斯,“中原人是不是要说。。。说什么!啊!对了!”她似模似样地举起文武手,“告辞!”
沐斯看着迎面而来的蓝儿,想起纪遥,她突然开口问道:“蓝儿,昨天来的那个纪遥是什么人?”
蓝儿有些为难地说,“姐姐又起她作甚,妈妈不是说过她的事知道越少越好么?”
沐斯点点头,“我只是希望有机会可以登门道谢。”
“姐姐倒不用客气,纪遥姐姐也是半个汉人,在这里,汉人相互扶持才能不被欺负,我爹爹死得早,所以她常常帮着我们孤儿寡母。”
蓝儿又说起了自己死去的父亲,沐斯便不再发问,她想起允儿临走时告诉她,汉广陵的天机极有可能和苗疆一个叫满星的前辈有关,而云析所给的那把芦笙则是接近满星的一个途径。
“蓝儿,你会芦笙么?”
“不会,可是我爹爹会,姐姐你会么?”
沐斯摇摇头。
蓝儿指了指她腰间银质的笛子,“可是姐姐会笛子啊!我妈妈说,能吹笛子就能吹芦笙。”
沐斯轻轻一笑,已经走回了张氏的茅屋,蓝儿兴奋地叫道:“妈妈煮了鱼汤,我闻到了,好久没有吃到鱼了,要不是姐姐,我可没这个福分!”
“秦夫人。”沐斯唤道,汉人喜欢以妇人丈夫之姓称呼,而苗人却偏称呼好妇女本身的姓氏。
张氏端出一碗鱼汤,笑说:“你叫我一声张大妈就是,丈夫死得早,这些年没听人管我叫秦夫人,有些不习惯了。”
沐斯接过鱼汤,漫不经心地问道:“张大妈,您可知道一位叫满星的高人?”
张氏听到满星的名字,脸色一变,颤抖着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位大人?”
沐斯从张氏的反应中看出端倪,心中暗喜,看来自己来白水村挑的这间破旧的茅草屋,倒是挑对了。
“我一位朋友和满星前辈乃是故交。”沐斯道。
“看来你这位朋友倒是不凡。”张大妈叹了口气,“我们一家三口,受奸人迫害,逃难到苗疆一带,蓝儿他爹给苗人迫死,蓝儿也成了这副模样,若不是满星大人出手相救,我们哪能。。。。”张大妈想起往事,眼圈一红,放下了手中的鱼汤。
一直在一旁不敢开口说话的蓝儿懂事地走到母亲身边,轻抚她的背,低声道:“妈妈想起爹爹的死,又难过了。”
“是我多嘴了。”沐斯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方巾,递给张大妈。
张大妈见那白色丝质方巾,知道价格不菲,连忙推辞,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泪,“不了不了,你看我,一把年纪还跟小孩儿似的。”
沐斯见她情绪稳定了些,绕过她的丈夫,直接问道:“我本不该再多问,奈何此行目的就是上雷公山访满星前辈,所以还请张大妈指点一二。”
蓝儿听到雷公山这三个字,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沐斯,“雷公山么?那里很大,容易迷路,恐怕要请纪遥姐姐带你上去。”
张大妈点了点头,“其他的我也不便透露,既然你的朋友认识满星大人,我就请纪遥带你去雷公庙见她吧!”
“雷公庙?”沐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满星,她心里不禁有些犹豫,是要在少寒等人到来之前捷足先登,还是等众人都到齐了才一起登门拜访?
“纪遥姑娘认识满星前辈么?”沐斯问道。
“纪遥姐姐就是满星大人的徒弟啊!”蓝儿说道。
沐斯见这一双母女品性朴实,也能感觉到她们待自己并无半分假意,可她们却对满星和纪遥的事三缄其口,想来这其中定有原因,不知是否和允儿要找的“天机”有关联。倘若这次苗疆之行能够破解天机,那打开汉广陵就指日可待。想到这,沐斯心中一怔,不知不觉,自己离开南宫门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只是这心中的静谧,不知何时。。。
“姐姐,你的耳环不见了么?”蓝儿问道,“你要是不嫌弃,蓝儿去给你做一副新的。”
沐斯微微一笑,右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样很好。”
苏易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能很顺利地雇到车马,他急忙赶回来通报少寒等人,示意当晚便可上路,最多两天,便可到达白水村。
“这些人可靠么?”云裳也有些意外,这几个车夫都是苗人,却能说汉语,照理来说,苗人是不会做汉人的买卖的,他们看上去却很客气。
“小姐莫担忧,这几个车夫都是桃香村的村民,是白苗人。他们来这里是做草药生意,龙山村这里盛产青芝,这种灵芝很少见很多药都要青芝做引子,所以价格很高。”苏易解释道。
“白苗人怎么会在乌苗的地盘来,这不是找死么?”子青问道。
“我们几个汉人不也好好的么?我看外面的传言说得太过了!哪有人一见面就你死我活的?”允儿笑道。
“这说不好,我只是知道他们现在也很想回去,这路程要绕过一些祭司的领土,才能安全些,若是他们走大路的话,说不定也会遇到麻烦。”苏易道。
“还是小心点吧!”一个苗人说道,“我们有些弟兄就是来龙山村的路上抄了近路,结果丢了小命,这钱要挣,命也要留住啊!”
另一个苗人招呼众人上车,“对对对,我是不建议你们汉人走这头上苗疆,命都没了,还要钱作甚?”
众人低头不语,料得是苏易向苗人说了他们都是商人。苏易又拿出些干粮,让大家在马车上凑活凑活。云裳、允儿、苏易一车,少寒和子青单独一车。
子青难得单独同少寒相处,虽然两人都是江湖中年轻有为的成名之士,但平日里除了寒暄,难得有过几句心里话。
“皇甫兄。”
“傅兄请说。”
“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子青低下了头,似乎这个问题已经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傅兄不必见外。”
“你与苏家七小姐,孤男寡女被困在皇甫世家密室中,这数十日,可有。。。。可有什么事发生么?”子青面色一红,在烛光的印衬下,倒像个姑娘似的。
这个问题确实还没有人问过他,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干笑了几声,见子青满是期待的眼神,说道:“少寒受无妄山庄大恩,怎敢对七小姐有非分之想,更不能对她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子青连忙摆手:“皇甫兄严重了,子青并无此意,只是,我到现在也只能唤她一声七小姐,而你们直接则能直呼其名,真叫人。。。。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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