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鬼?”云裳脸色有些发白。
允儿和少寒也面色沉重,隔了半晌,少寒才对安吉说,“将才我过激了,你不要介意。”
“不敢不敢。。。是我太没用了,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让人得逞了。”安吉低着头,不敢看少寒。沐斯望着安吉,若有所思,突然道:“好在七八个时辰不饮水也可以撑过去,趁马儿还有精神,早些出发吧!”
“哎,车是带不走了,卸了吧!至少马程可以快一些。”少寒招呼安吉,云裳和允儿进入车内整理东西,心里都对这使用沙茧之术的人的身份感到好奇。允儿和少寒共乘一骑,沐斯、云裳和安吉各一驹,安吉跑在最前面,沐斯在最后。过了不久允儿也没有力气再和少寒搭话,她的嘴唇干得快要裂开了,在沙漠中水分的流失要比其他地方快很多倍。天空已经黑得快看不见路了,温度也越来越低,几个人有些受不了了。
“沐斯!沐斯!”少寒勒住马,往后看,沐斯已经从马上摔了下去,她本来体质就非常差,一路撑着,最后还是撑不住了。云裳也跳下了马,她想不到平时雷厉风行的沐斯竟然会第一个倒下去。
“没有水的话,她的情况会很遭。”云裳搭住沐斯的脉搏,“我还没见过这么弱的脉象。”
“怎么办!”允儿有些不知所措,“安吉,安吉,这里离楼兰还有多远?”
安吉抓了抓后脑勺,“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允儿声音有些嘶哑,她从未想过沙漠竟会这么可怕,她稍微大声一点,喉咙就快要撕裂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些盯上我们的人,他们或许就是在等我们奄奄一息才对我们出手,就像猫捉老鼠。”云裳道。
少寒也感觉非常不安,他替沐斯传了些真气,幸好有《凌冽剑诀》护体,他才不致虚脱。沐斯慢慢地睁开双眼,她吃力地吐出两个字:“好。。。冷。。。”
“是这样的,恩公,沙漠就像炼狱一样,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啊!现在又没了车。。。”安吉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恩公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不嫌弃我的。。。。我的脏血,我便。。。”说着他拿着匕首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划。
“不了。”沐斯坐了起来,“无妨,我调息片刻足矣。”说完沐斯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调息。
允儿叹了口气:“马儿也受不住了。”她指了指那几匹马,有的已经熬不住倒在沙漠上。“这荒沙中也找不到半个人,这可如何是好?”
云裳摸了摸自己干裂的嘴唇,突然想起冰魄神针,若是真有人命在旦夕,她也只能用冰魄神针来助其续命,想到这,又觉得很对不起阎王。
突然,天空中又传来老鹰的啼叫声。少寒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却只是漆黑一片。云裳叹了口气:“看来对方不打算放过我们。”
允儿去看了看一匹倒下的马,面色沉重地走回来,突然道:“少寒,不然杀了它。。。。”
见允儿说不下去,少寒已经明白她杀马饮血的意图,少寒点了点头,“若是别无他法,恐怕只能。。。。”
就在这时,那老鹰的啼叫又响了起来,随着这声更接近的响声,天空中掉下一物,正好砸在安吉头上,安吉“啊呀”一声,捂着头,把这东西捡了起来,竟然是一个水囊!
“这。。这里面有水!”安吉晃了晃水囊,兴奋地说:“满满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水囊举到沐斯面前,“恩公,你快喝些吧!真是阿弥陀佛。”
沐斯早已经耐不住渴了,但还是摇了摇头,“这水不能喝。”
“安吉,这是敌人故意坠下的,肯定有毒。”允儿低下头,拍了拍安吉的肩膀,“定是要我们饥渴难耐然后喝了这下了毒的水,到时候他们如同瓮中捉鳖,哼!实在把人给小瞧了!”
安吉恍然大悟,皱着眉头,“真是可恶!我。。。我这就把它倒掉!”
“慢着!”云裳制住安吉,“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若明天再没有水源,恐怕。。。”
“恩公放心,明日一定能到楼兰城,到时候你们会见到美丽的孔雀河,那河水清凉甘甜。。。”安吉打断云裳的话,似乎很有信心明日能回到楼兰,他说到孔雀河时两眼放光。
“宁可中毒也不能渴死,还是先把这水囊留着吧!”云裳接过水囊嗅了嗅,又倒了一点点在手心上,“无色无味,就算有毒多半也只是迷药,这些人若想要我们性命又何必送来水囊,既然不想我们死,恐怕是要活捉。”云裳越说越不安,“多半是修罗鬼的人。”
“是啊!要不是因为允儿也在,他们怎肯送水过来。”少寒道,“不过,修罗鬼肯定还没有出关,这些喽啰武功肯定不怎么样,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安吉被他们说得摸不着头脑,只好缩到沐斯身旁,低声问道:“恩公,好些了吗?明日回了楼兰城,我一定先送你去看大夫。”
沐斯闭着眼,摇了摇头,“无妨。”
安吉听得出沐斯沙哑的声音,知道她已经严重脱水,心里好是难过,“恩公,明日一定,一定能回楼兰,你一定要撑住。”
破晓前夕,沐斯又睁开了眼睛,那琥珀色的双瞳布满了血丝,她孱弱的脸庞从蜡黄变作苍白,要忍受这样干涩的折磨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少寒、允儿和云裳靠内功可以勉强支撑,安吉在沙漠中长大也可以忍受,但沐斯自身体质上就差他们一大截,就算运功调息也只会让内力消耗更快,就像一个恶性循环,她已经力乏,虚脱得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沐斯暗自埋怨自己千般算计还是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她从腰间摸出那支银笛,轻轻拧了拧尾部的机关,从银笛中掉出了一支更小的银质口笛,在夜间,这口笛发出幽幽的银光,就像沙漠中一道鬼火。沐斯看到这根口笛,麻木的脸上竟然闪出一丝孩子般的笑容,她挣扎着站起来,回头看着不知是醒是睡的同伴,她淡淡地对守夜的安吉道:“我去去就回。”
安吉会意地点点头,夜起的原因本来也不必多问,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在后头,只好嘱咐了一句:“恩公小心些。”
沐斯披上一层外衣,看似冻得瑟瑟发抖,蹒跚着走远了,望着她的背影,安吉突然用力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整个人抽动起来,眼泪不停地流着,他背过身子,害怕躺着的三人看到他这幅摸样,嘴里不断地默念着什么。
沐斯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好看许多,但她依旧愁眉不展,艰难地走了回来,没人注意到她,允儿正靠着少寒的肩头看着日出,云裳正用手帕抹掉脸上的黄沙,这沙漠中的美景让他们沉醉不已,已经忘记了自身的痛苦。
“没想到这地狱一般的沙漠也有这样的美景。”允儿赞叹,眼角竟有些湿润。
“你们看!”她突然看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有人!”她指着一个方向。众人看了过去,竟是驼队!有数十只骆驼的商队,有些人骑在骆驼身上,有些人赤脚走着,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们确实是在往楼兰的方向走去。
“喂!”允儿扯着喉咙大叫,声音嘶哑得她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
“别叫了。”沐斯叹了口气,“这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少寒觉得这个词十分熟悉,似乎儿时听皇甫宾说起过。
“沙漠中的景象不可信。”沐斯道:“将才我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驼队,仔细看的话就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实存在,这里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海市蜃楼很是平常。”
“蜃气楼台之说,出天官书,其来远矣。或以蜃为大蛤,月令所谓雉入大海为蜃是也。或以为蛇所化。海中此物固多有之。然海滨之地,未尝见有楼台之状。惟登州海市,世传道之,疑以为蜃气所致。苏长公海市诗序谓其尝出于春夏,岁晚不复见,公祷于海神之庙,明日见焉。是又以为可祷,则非蜃气矣。”云裳自言自语:“我只听人说过沿海一带会有这样的奇观,没想到沙漠中也会出现。”
允儿泄气地说:“我还以为能跟他们买些水,看来只是一场空。”
少寒拍了拍她的肩,“忍一忍吧,今天就能到楼兰了。”
安吉见沐斯似乎已经不再虚弱,将才还说了那么多话,好奇地问:“恩公,你怎么去那么久,我一直担心着都不敢眨眼,你身子好些了吗?”
沐斯回头看着安吉,一双眼睛似乎像刀子一样剜在安吉的心上,她有气无力地说:“说来惭愧,身子太虚走几步便力乏,便就地运功调息,也是运气,碰到这东西,为解口涩之苦,只好杀生了。”说完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软绵绵的东西,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条蛇!
“恩公自有天佑,蛇血是凉性的,在沙漠中可是好东西,这条是蝮蛇,这些家伙异常狡猾,很不容易抓到,能给恩公抓到定是天意,是它的福气啊!”安吉看着那条已经干瘪的蝮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云裳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人就是如此可怕,昨日还是伴侣的马儿,为饮其血说杀便杀,还有一堆说辞,好端端一条蛇,被人吸干了血,倒像是它的造化似的。她想到胸口的冰魄神针,暗自决定,若真有变故,自己宁肯喝那些有毒的水也不沾血腥,更何况,那水也不一定真有毒。
沐斯不再理会安吉,转身对少寒说,“我们尽早启程吧!我这身子就是如此,若不是逼急了,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允儿看到沐斯嘴上并没有血,也闻不到血腥味儿,知道她肯定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毕竟是女子,就算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会喜欢真的茹毛饮血。“走吧!走吧!到了楼兰城就好了!”
安吉拍了拍马儿,好在它们休息了一夜恢复了些精神,众人打起精神御马出发,中途未免虚脱,又勉强吃了些荞麦馒头,这下可就更口渴了,可是事与愿违,眼看天色又暗下来了,众人还是在茫茫黄沙中,看不到尽头。
“还有多远啊!”允儿已经发不出声音,靠着少寒喃喃自语。
“不好!”最前面的云裳忍不住大叫一声,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少寒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急忙催马前去。
“你们看!”云裳跳下马,指着不远处,众人揉了揉疼痛干涩的眼睛迎着强烈的日光努力地看着,那。。。那竟是那辆被他们弃掉的马车!
“不会吧!”少寒大惊失色,但马车旁那一地被划破的水囊马上击碎了他们侥幸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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