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苍木到凤池有两条路,一条是坐船至杉江下游穿过卢州、琼州及许阳。一条是从卢州北方的无欢林进入和夏群山,穿过寒谷坐船往下可至。考虑再三薛南选择了前者。
实际上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选择看起来妥当的为好。
可他不认识人,绕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两年前肖斌英和他说过的梧桐门。
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气派许多。香火人流不绝,他到了这里才听说这梧桐门竟是皇家庙宇,贡的是神鸟凤凰。他觉着去正殿寻人不太好,便到了这偏门来打听。
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时辰。
才再听见门开启的声音。
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听见一个惊诧的男声道:“……薛......南?”
一身牙色窄袖长衫,袖口用茶色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茶色长靴扎在布靴中,束发头顶,大步走来。薛南转过身看见他笑:“真的是你?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快跟我进来,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这肖斌英说来也是他的老友。六年前肖斌英随了他师兄来苍木办事,哪知他自个儿却不小心惹上了那地头蛇。薛南当时被那地头蛇惹了火,正在气头上,可又不好正面迎他,见他欺负外来人就索性找了这借口前去说他,结果两人都被那地头蛇追的满苍木县跑。这情景却被刚好从县衙回来的肖斌英的师兄撞见了。那风小尘一见师弟被欺负,拔了剑,斩了地头蛇几缕头发,遂一下子吓懵了。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剑!
跟随地头蛇的八九个人一下跪倒在地,其中不乏中年人,也未见过这么快的剑。想必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却不知道是谁。就算不是,这身法不出几年也定会在江湖上闯出不小的名堂。这穷乡僻壤哪里得罪得起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平时欺负人也无非为了讨口饭吃。
风小尘收了剑便拉着肖斌英往客栈去,道:“在下不想多生事端,还请各位兄台高抬贵手。”
地头蛇见他说话如此客气,也把脸堆成了一朵花,道:“这位兄弟客气了,之前与这两位小兄弟只是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清了,自然没事了。不知这位兄弟来苍木有何贵干?这县里一半的都是在下的地盘,如果兄弟有用得上我的尽管吩咐,兄弟一定竭尽所能帮助。”
风小尘突然停下脚步,正声道:“你便是这里的地头霸王?”
地头蛇笑呵呵:“正是在……”
一阵风。
从剑鞘里的一阵风,迎上地头蛇的脖子。
周围的人一大惊。
薛南紧张地拉住了肖斌英的衣裳。
众人只听他缓缓道:“堂堂七尺男儿,不为国为民抵御贼寇,不屑干一番大事业却窝在这里欺侮妇女儿童,搜刮民脂民膏,信不信我一剑割了你,为民除害?”
地头蛇额头的汗水哗啦哗啦地流,他却不敢丝毫动弹。
薛南此时只觉得,大快人心!
风小尘又道:“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可正巧了,我这里的事,需今后每年来这里几次,既然你要交我作友,我则以后每次来都探兄弟一次。如果你要杀我便请了,只要你杀成我,我便把这水寒剑赠你。”
这一转眼,四年过去。
开始的时候那地头蛇少不得请人来杀他,每年被逼着照料百姓,他觉得自己都快比那些父母官更像爹娘了。可后来这爹娘他却越做越开心,到后来便不杀他了,确是感激的要命。
第四的那年,八仙酒楼的梨花开的正好。
薛南一个人坐在八仙酒楼里喝闷酒,王英劝他少喝他也不听。因的是那心上人唐秋儿来找他,他却面都未见到,她就走了。这一走,不知去了哪里。
他一呆便呆了大半天。
下午黄昏日落时,秋儿未回,却等来了肖斌英,刚脱了绒衣披上了绛紫的外衣,一身风尘。看他应是赶了很久的路。
肖斌英说,这年,他是替师兄来的。他来这里,只是顺路。
他问:“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薛南笑了。
他笑的时候时候很好看。
像寒塘与鹤影。
像月下残花满地。
肖斌英挽起袖子,朝楼下吼道:“英姐,再拿几壶酒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
两年未见,肖斌英瘦了很多。薛南也瘦了很多。
薛南换上衣服走出来。肖斌英笑道:“合适合适,两年不见,我都认不出你了。”
一身青衣,半臂褙子,边为青白竹纹,外套白衩。他本就生的不错,这样一穿到是看起来像有钱人家的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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