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场东面十几里外,有一处特别的山谷。在这里,四面环山,就俨然一张张开的大口,要吞噬上天所掉下来的任何东西一般。每当清晨,这张大口里便雾气缭绕,奇怪的是,不论有没有风,这些雾气都不往外蔓延,而是仅仅在这山谷之内。就如此,让这里看起来仿若仙境。
令人不解的是,这山谷之中除了东面山有一条山溪流下水之外,其它三面的山都不见有水源,岂不知这些雾气是如何凝聚而成的。仅仅凭借一条小溪是不足以形成如此多的雾气弥漫的。
这山谷的异状在五年前被附近瑶田村的一个村民所发现,这个村庄离马路村并不远,消息很快传到谢天永的耳朵里。由于其特殊的身份职业,他告知村民,此处早上散出的雾气是为尸气,平常人万万不可接近,不然将会感染上尸气,身体将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最后在床榻上度过余生。
对于谢天永的话,瑶田村村民当然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看待,但是考虑到了谢天永的身份,却有不得不对他的话慎重对待之。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人敢于冒险进入这个山谷。
谢天永这些话显然达到了震慑的效果,使得他自己也颇为的满意。既然知道了这么一处洞天福地,无论如何对自己来说将是益处多多啊。
义庄内,谢天永此刻正在为不幸惨遭害的两夫妇进行超度。仪式非常简单,谢天永在两具尸体头部前面的地上各放置了一尊小鼎,然后都插进了三只香,接着自己盘膝念叨了一阵长长的咒语之后,就要求龙岩把两具尸体放入进两个空着的棺材之中。
不知为何,这个义庄其实还有许多棺材是空着的。
龙岩照着谢天永的吩咐做了,又见谢天永在每具棺材上放置了一盏小灯。这灯燃的是烛火,跟小型灯笼差不多,四周缠着蒿纸。
“师傅,这是什么灯?有什么用?”
“魂灯,顾名思义,魂灯的作用当然与魂有关。人体中有三魂七魄,三魂是天魂、地魂、命魂:七魄为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谢天永背着双手,绕着两具棺材踱步,继续道,“天魂主灵,可称为灵魂,地魂主善恶,可称之为觉魂,命魂当然就是主命理,称之为生魂,主掌生死!”
说到这里,谢天永大有深意的看了龙岩一眼,见龙岩仿似听着天书般呆若木鸡,继续阐述道,“人死,则生魂散,灵魂离,觉魂去。但世事无绝对,有些是可以改变的。”说道这里,谢天永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走回了内屋,留下龙岩。
魂魄,魂魄,原来是这样么,他们并不是固守在一起的整体,而是组合的而成的。魂魄分为魂和魄,真是有趣,这么有趣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赶尸人才知道吧。龙岩想着,嘴角泛起了兴奋的笑容。
但是刹那间,龙岩的笑容便慢慢凝固起来,神情也慢慢沉重了。
按照师傅刚才所说,那么我在坟场过夜的当晚,那一轮突如其来的红月之下,我亲眼所见,自己仿佛离体而出,慢慢的被那月光所勾走,而地上却仍然躺着一个自己。这是不是就真的意味着自己灵魂出窍了?也不知离体的是三魂中的哪一魂,可当时那种撕裂的感觉却是让我不能忍受。而且这月光,到底为什么吸引僵尸,而灵魂又为什么会被月光所勾。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现在的龙岩所能够了解到的,他只能怀着满肚子的疑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原本他打算对谢天永隐藏自己的灵魂曾被月关勾走的事情,此刻听了谢天永所言,他打算找个时间跟谢天永说说自己灵魂出窍的事情,说不定现在只有他才能够给出自己所要的答案,然后自己才能够权衡其中的利弊。
天已入夜,义庄里两只棺材上的魂灯仍闪烁着微弱的灯光。在棺材不远处就是龙岩临时搭起来床铺,此刻的龙岩却是不能入睡,睁着眼无表情的盯着义庄那楼板。
午夜时分,谢天永内屋又了动静。如上次一样,他又带着麻布袋出来,走近龙岩,轻轻推了推,“快起来,是时候去会会那只不成气候的僵尸了。”
其实龙岩根本就没睡着,只是他的思维还是沉浸在自己灵魂出窍的那一幕之中,所以对义庄内的动静并未察觉,此刻在谢天永一推之下立马起身。他没听清楚刚刚谢天永说的是什么,随口嗯了一声就跟着谢天永走出了义庄。
今晚的月光并不是很明亮,月光下的一切看上去都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这时候,在马路村村尾的一条山间小道上,有一个诡异的身影在缓慢的走动。缓慢,可能形容的不太确切,应该说他步履蹒跚更为恰当。
这身影的走路姿势,看起来就好像是腿脚不便的老人般,一步一步向着马路村走来,好似他踏出每一步都费了好大的劲。看似缓慢的步伐,其实速度却也能够和一个成年男子行走速度相当。
现在马路村每家每户都是家门紧闭,而且在门上都有着一张黄符,黄符不大,却看似有一种魔力,好似能够阻挡着外来邪物的侵袭。
这时,原来在那山间小道上的身影已然进入了村子,一步一步,蹑手蹑脚的在一座座房子外面徘徊。今晚,他需要找寻自己的食物,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使得自己变得强大。
朦胧的月光下,这身影经过一座座房子,遇到门、窗就用手轻轻推,但是却没有一间是可以推得进去的。更加令他不安的是,今晚每一户的门上都有着一张小小的黄纸符,这小小的纸符,看似不具有很大的威力,但是他却是从骨子里对这纸符有深深的恐惧感,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对于这种没由来的恐惧感,他不曾怀疑,好似自己只要一碰到纸符就会有危险。他尽量避开这些有纸符的房子,但是不如意的是,他找了这么多的房子,每间房子的门上都有着黄纸符在上面。
他不甘心,不甘心今晚就这么返回。上次的人血已经让他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成长,他相信自己只要再吸够足够的人血就将会再次成长。
面对力量的诱惑,还有血液的渴望,他好似终于鼓足了勇气,伸出他那枯干的手,轻轻的推向了一张贴有纸符的门。
这普普通通的门,在那双枯干的手碰到之前是那么的平常,但当那枯干手掌触碰之际,刹那间,这扇门上好似布满了一层黄色的电网,发出了嗞嗞的声音,并且那好似电网的电流通过那枯干的手掌迅速传入了那身影的全身,立刻让其瘫倒下去。
现在,他对这黄纸符已经不能说是恐惧,而是惧怕,他怕再次被这电网击中。仅仅这一次的触碰,已然使得他受了不轻的伤势,上次那人血力量的增长在这电流之下已然被消耗殆尽。他觉得自己需要马上离开这里,换一个村子寻找食物。
其实,这种低等的僵尸并没有自己的思维,他们所作所为,都是本能的驱使。
很不幸的是,正当这身影慢慢离开之际,谢天永和龙岩已经发现了他。相对于这种低等僵尸,连跳僵的程度都没达到,谢天永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收服。但见谢天永快步跑近那身影,迅速从布袋中掏出一张纸符拍在了那身影的额头之上,那身影便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这收服的过程仅仅是一瞬间就完成了,相对于上次拜师时候制服那跳僵来,完全没有相比性。
龙岩走近那身影面前,看到了那黄符上以一种草草的字体赫然写着:大将军在此!
大将军在此!仅仅这几个字就能够制服僵尸,龙岩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是世上之事往往就是如此的出人意料,万物都有自己的相生相克之理。正是有了这种相生相克,才有了事物的相互协调,相互压制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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