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山间小路上,两个身影在飞速的前行着,过往之处落英缤纷,山路两边均是茂密的丛林,里面不时地传来几声低沉的兽吼,直听得人心惊肉跳,但摄于宫装女子恐怖的气势却没有一个敢露出头来。
虽然浩然山甚是陡峭险峻,山路亦是崎岖无比,但在宫装女子恐怖的速度之下还是不多时就来到了半山腰上,只听得她说道:“到了,你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叶飞羽听得此言才敢睁开方才一直紧闭的双眼,只见前方一个相当广阔的平台,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坐落在平台中央,四周种满了各种蔬菜,一道蜿蜒的小溪从旁边流过,整个环境给人以朴实却又自然的感觉。
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叶飞羽感觉自己此刻已经被惊呆了,从千峰山旁一路飞来,仙子姐姐不停地向他描述浩然剑庄的恐怖之处,诸如一人一剑在妖魔之间三进三出等等此类的英雄事迹。听了仙子姐姐绘声绘色的叙述,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对这个天下第一庄充满了敬仰之情,在自己的想象中肯定是仙境袅袅,贝阙珠宫,楼阁台榭,美轮美奂,可如今却是茅茨土阶,二者相去甚远,简直是云泥之别。
宫装女子仿佛看透了叶飞羽的心思,带有劝诫意味地说道:“正所谓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同样的道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莫看这浩然剑庄简朴万分,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无法进来。日后你行走江湖亦是如此,千万别以貌取人,否则容易吃大亏的。”说完又道,“走吧,我们去拜见庄主。”
叶飞羽受教般地点了点头,便跟着宫装女子的脚步向茅草屋走去,转过几个弯,便发现一个老者坐在茅屋前的石桌旁,背对着自己,正在悠然地吃着午饭。叶飞羽急于见到浩然剑庄庄主,想看一看这种盖世强者到底是何等气度,竟越过宫装女子快步走上前去,对着面前的老者施礼道:“老先生,你知道庄主在哪里吗?”
叶飞羽正询问间只听后面传来悦耳的笑声,掉头看去,只见仙子姐姐正掩唇而笑,竟又晃得叶飞羽呆了一呆,映着背后的水光山色,真是‘一笑百媚生’。,可惜这里只有一个不懂风情的小孩和一个背对着她的老者,无人欣赏这样的美景。
宫装女子上前两步,执弟子礼道:“见过苏师。”
叶飞羽听得此言不禁又是惊诧不已,今天这浩然剑庄的所见所闻简直颠倒了叶飞羽的世界观,小时候听的演义传奇所讲一派宗师都是英俊潇洒,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和现如今所见当真相去甚远。若不是仙子姐姐方才才告诫他莫要以貌取人,他都要怀疑自己来浩然剑庄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叶飞羽只见老者缓缓地转过身来,壮着胆子抬头看去,这老者虽然满头白发,但却双眉如剑,精神矍铄,可惜的是他的双眼竟然是瞎的,但更可怕的是那一双灰白的瞳孔依然如剑一般仿若直刺人内心深处。只听得他开口说道:“不敢当,在下如今只是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了,当不得宁宫主如此称呼。”临末了又对叶飞羽玩笑道:“怎么,我就这么不像一庄之主吗?”
叶飞羽顿觉尴尬不已,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那老者看到叶飞羽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声若洪钟,当真是老当益壮,气吞山河。
宫装女子苦笑一声,想来这苏师还因当年之事对自己耿耿于怀,看来今天这拜师之事没有那么轻松了。正思考间听得老者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宁宫主这次前来有何贵干?”
宫装女子反复地斟酌着她的措辞,她深知面前的老人性格直爽,最讨厌拖拖拉拉,便开门见山说道:“此次前来主要是想恳请苏师收这个小子入山门,拜入浩然剑庄门下。”
哪知老者听闻此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筷子往石桌上顿了一顿,那木质的筷子竟把石桌戳了个一寸见深的洞,把叶飞羽眼睛都看直了,果然人不可貌相,自己苦练三年拂香手却连掏个石坑都无比费力,这老者刚才未用真力,只是靠腕力随手一戳,石破而木筷却未折,果然是个大高手。
待得叶飞羽回过神来,只听老者朗声道:“不收,不收。”说完便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吃饭了。
宫装女子听得此言并未灰心,又道:“这孩子虽然呆了点,但天赋确实不错,而且能用旁门真气使出浩然剑法中的摘星三式,想来也和山庄有缘,苏师不妨就先收下他吧。”
叶飞羽听了这话不由暗自腹诽,什么叫呆了点,不就是有点路痴吗……
老者听得此话依然无动于衷,仿若充耳未闻一般还在独自吃着午饭,待嚼了两口后背对着两人说道:“既然天赋奇高那就你云梦宫收为徒弟得了,我如今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眼睛也瞎了,若是再收一个为害苍生的好徒弟,却还不如不收的好,不收,不收,宁宫主若是没有别的事请回吧。”说完又暗自哼哼道:“还什么旁门真气,天下能催动浩然剑法的除了浩然真气就只有一种真元,那冲天的碧木真气,我老头子眼瞎可心没瞎。”
“碧木真气?”宫装女子暗自思忖,这几日她也一直在想为何叶飞羽能够将浩然剑法的摘星三式用得形神兼备,需知摘星三式看似简单,修真界也不乏有人能够模仿出来,可都是空有其形,别说引星光对敌,就是单纯从剑招威力来看也相差甚远。还有叶飞羽是如何将自己的黑水真元转化成碧木真气的?她也细细查看了叶飞羽的身体,并不像书籍中记载的如昊天圣帝一般是五灵圣体,他又是如何以水生木的呢?当下又听得老者提起,想来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浩然剑庄相距当日所在有几万里之遥,可眼前的老者竟似比自己还要知道的多,当真恐怖。
眼见老者此刻仿佛一头犟牛一般,宫装女子只能将这些疑问抛至脑后,又对着老者劝说道:“苏师如今年事已高,不如将这小子收入门下,不仅可以照顾起居,还能传承了浩然剑庄的香火,岂不是一举多得。”
“哼,我虽然已百岁有余,但现下还能自理生活,不需要小娃娃照顾。至于传承问题,等我升天后见了列祖列宗定会向他们请罪,我识人不明,导致浩然剑庄断了香火,不但如此在江湖上还损了祖宗们拼死挣下的名誉,万死难辞其咎,一应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即便这样也好过再教一个逆徒起来,欺师灭祖,又让祖宗蒙羞。咳咳……咳……”老者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想到了不好的回忆,此刻面色通红,须发皆张,显然已经气极。
宫装女子听得这话也沉默了片刻,但依然不放弃地继续劝说,可任凭她说得口干舌燥老者也是丝毫不理,只说不收不收,直把旁边的叶飞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这老头的胡子全部揪下来。
宫装女子见自己无论如何劝说都没有成效,咬了咬牙,仿若下定决心一般躬身道:“这孩子变成现在的情况皆由我而起,如今他修为尽失,丹田亦毁,若是随我返回云梦宫,虽能保他一世无忧,但这修真界自己若无实力,寸步难行。当今天下唯有浩然正气可帮他重塑气海,还望苏师成全。”说完便屈膝向面前的老者跪去。她此身只在年幼之时跪过父母,后来上山拜师后给师傅磕过头,如今为了叶飞羽的未来,竟放下一宫之主的尊严,下跪乞求。此刻心里难免委屈,双目盈盈带泪,即便如此,她的双眸中依然透露出坚定的神色,大有誓死也要让老者收下这个徒弟的意味。
就在她膝盖已经半弯之时,老者终于动容,他一拂衣袖,转过身来,说道:“宁宫主真是折煞老夫了,你我同为一派之主,莫要如此。”说完身上竟突然涌出滔天的气势,旁边的叶飞羽竟两股战战,几欲坚持不住跪倒在地。若说那日血魔老祖的气势犹如斑斓猛虎,那今天的这个老者就如同一只上古洪荒巨兽,两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也直到此刻叶飞羽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去扶住宫装女子道:“仙子姐姐,你不要跪啦,我不要拜入浩然剑庄了,你不要跪啦。”可他此时体内内力俱失,哪里还扶得起铁了心要跪下的宫装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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