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我火了,“你会做鱼鳞烧蘑菇吗?会做红烧狮子头吗?会做……”
“姑娘是魔界中人?”他打断我的话,我没说完的话堵在喉咙口,噎得我喘不上气来,我一边无声地指着他,一边使劲地拍着胸口。
“姑娘你没事吧?你就算是魔界的人,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现在民风开化,并没有你想象地那样歧视魔的……”
云待月急忙放下手中的祖籍,伸手过来,想帮我拍后背。
你才怕被歧视呢,魔界中只有魔,哪来的人?真没见识!我边内心鄙视他,边伸手阻止他帮我拍背。男女授受不亲,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谁知道云待月却握住了我的手腕,迟疑地问道:“你是……小七?”
“小七?”我震惊异常,终于正眼看他。很年轻的面容,二十岁上下,秀眉朗目,算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的眼睛急切地望着我的手腕……戴着的珊瑚珠串。
他见我盯着他的手,终于反应过来,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放开了我的手腕,“你……你……”他羞涩地“你”了半天,态度之谄媚和一开始的傲慢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是怎么知道她……我的名字是小七?”
“当时和你在一起的男孩子不是叫你小七么?所以……”他不好意思地笑,手指揉捏着衣角。
“哦。”我了然,收回了震惊的表情。我确信这个云待月认错了人,他口中的“小七”不是别人,正是我手腕上珊瑚珠串的主人——羽衣。
我和羽衣的关系好,不仅是因为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情分,更是因为我和她曾经都有过一个无法为外人道的名字。我的七柠,她的小七。现在大家唤我“小七”,完全是因为我的上面还有六个姐姐,这样唤我,合情合理。但是,羽衣不一样,她是父母的长女,何来“七”这个数?
这又牵扯到一段灵狐一族的早恋事件。灵狐一族,并不是天生九尾,而是随着修炼功力的提升,尾巴才一条一条的长出来。普通灵狐的婚嫁并不会因为尾巴数量的多少受影响,情投意合即可。但作为族长,却必须长出十条尾巴方能成婚,且对方也必须是十条尾巴。很不幸地,羽衣的父亲正是灵狐一族现任族长。
据说,当年羽衣的父母一见钟情,羽衣的母亲长得极美,导致羽衣的父亲打破族规迫不及待地娶其过门,更导致在她只有七条尾巴的时候生下了灵狐族的长公主——羽衣。生下羽衣后,两狐生怕羽衣一生只能长到七条尾巴,便依着人间的偏方,唤她“小七”,希望将霉运散去。
羽衣在能够全面理解这个名字的年纪,以绝食和不修炼为威胁,才让她的父母改了口,并重新起了羽衣这个正常的名字。
至于云待月口中的那个男孩子,我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就是羽衣的弟弟羽慕。老天对我和羽衣是公平的,它给了我一个不靠谱的哥哥,同时也给了羽衣一个不靠谱的弟弟。
我一开始震惊,正是云待月口中的一句“小七”,若是羽衣对他介绍说“我是小七”,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多不正当。
我摸着手腕上的珊瑚珠串,瞟着云待月,琢磨着装扮成羽衣,将他骗回魔界的可能性。“你一直都记得……我?”
“嗯。”他矜持地点头,耳朵上渲染的红晕显示出他在故作镇定。
我微皱起眉,斟酌着言辞。云香楼外,一抹玄衣的熟悉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是他,他转过身来,怀里多了一个狭长的古朴木盒,紧抿着唇,冷而黑的眼眸,深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抬头,望见我对他笑,眼中的平静被打破,仿佛遇见狂风的海水般波澜起伏。一个转眼,他站在了云香楼的二楼上,深深地看着我。
云待月背对着他站在我对面,“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你了,谁知你还是出现了。你是魔界的人?不对啊,你以前说过你是灵狐一族的,难道灵狐一族属于魔界?”
“嗯,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云待月,我联想到店小二的话,问云待月:“今天是不是有一位玄衣男子来找过你?”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回答他。很明显,玄衣男子不是人间的人,而我又没有见过他,因此排除了他是魔界中的人。最近天界那边人间的美味颇为走俏,再联想到他方才长时间的凝视云香楼,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也是来云香楼找厨子的。
我为难起来,我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喜欢,我若是不喜欢他,怎么会跟着他走了几条街?但又不想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厨子。喜欢的人和美味,真是两难的选择。这个问题太费脑子,适合吃饱饭的时候思考,要吃饱饭就不能缺少了好的厨子。鉴于此,我有了选择的答案。
我抓住云待月的手臂,不舍地望着玄衣男子。他嘴巴微张,正待要说些什么时,我和云待月消失在了原地。离去前,我似乎听见他在唤“柠儿”。
在回魔界的路上,我后悔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肤浅到为了吃而抛弃自己喜欢的人。我拎着云待月,一路飞奔回了魔界,将他一把扔在魔界的云香楼里,又一路飞奔地潜回人间界。
很幸运地,我一下子找到了云香楼,上上下下找了几遍,连玄衣男子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看他的神情明明是对我一见钟情了,怎么会不多等我一会呢?难道是我错觉了?我泄气极了,认为他必定是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厨子而伤心了。
我不愿意离开,就在云香楼住了下来。心存侥幸地想,或许某天玄衣男子会再来看看我在不在呢。
一个月很快过去,我和秋高约定的日子来临,我不得不离开人间界。在走的这一天,我知道了一个让我吐血的事实,我待的云香楼并不是我遇见玄衣男子的云香楼,它只是那个云香楼的一个分店而已。
照着店小二的指点,我千里飞奔向另一个云香楼,还没下云头,便看见一抹玄衣身影背对着我从云香楼里出来,如同流星般快捷地奔向远处,消失在重叠的云层里。
我流着泪,使劲拍打着脚下的云,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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